不一會兒,就到了公元前239年,此時蔡澤已在燕國侍奉三年,燕王喜派太子丹去秦國做人質。秦國讓張唐去扶助燕國,并與燕國共同進攻趙國來擴大河間的土地。張唐則因為前往燕國必定要經過趙國,他擔心趙國會派人抓他而不肯出兵前往,呂不韋也不知如何勸說,只好作罷。
回到府中,呂不韋站在池塘旁,想著張唐出使之事,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急躁地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嘆氣。遠遠的,一個孩子看見呂不韋的身影,微微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呂不韋走了一圈又一圈。許久,稚氣的臉上露出一抹笑,而后,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呂不韋。
“君侯為何而憂呢?我能做些什么嗎?”那孩子看著呂不韋。
呂不韋看了他一眼,權當是發牢騷,把張唐的事告訴給他聽。那孩子聽完,思慮片刻,笑道:“這有何憂,我可以勸說他!”
呂不韋冷哼一聲,斥責道:“你個孩子懂什么!走開!”
那孩子聞言絲毫不膽怯,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古書上說項橐7歲便為孔子的老師。我如今已經12歲了,為什么不讓我試試呢?”呂不韋當時也并不在意,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那孩子去了。
那孩子來到張唐的府上,起先并不提出使之事,只是反問張唐:“先生的功勞與武安君相比哪個大?”張唐說:“武安君南面打敗強大的楚國,北面威震燕國和趙國,戰則勝,攻則取,攻克城邑,不計其數,我比不上他。”
“應侯范雎在秦國執政時和文信侯比,哪個專權?”孩子又問。“應侯比不上文信侯。”“先生確知應侯比不上文信侯專權嗎?”張唐點了點頭:“知道。”
那孩子聽了略帶惋惜地對張唐道:“應侯想進攻趙國,武安侯感到為難,離開咸陽七日后就死在了杜郵,現在文信侯親自請先生扶助燕國而不肯去,我不知道先生將死在什么地方了。”張唐還未聽完背脊傳來一絲寒意,冷汗不由得從額上滑下,愣了片刻忙跪在地上對那孩子大拜:“多謝先生提醒,否則張某性命難保!張某馬上準備出發。”那孩子笑了笑就起身離開去復命了。
呂不韋聽完事情經過,不由大贊神童。不料,那孩子有對呂不韋說:“請借我五輛車子,讓我提張將軍先通報趙國。”呂不韋聞言將甘羅之事轉告嬴政,嬴政也甚是好奇,便召見甘羅,一番交談后,嬴政同意甘羅出使趙國。
趙襄王聞訊到郊外遠迎。那孩子勸說趙王,問道:“大王聽說燕太子丹到秦國作人質嗎?”趙王回答說:“聽說這件事了。”孩子又問道:“聽說張唐要到燕國任相嗎?”趙王回答說:“聽說了。”
那孩子接著說:“燕太子丹到秦國來,說明燕國不欺騙秦國。張唐到燕國任相,表明秦國不欺騙燕國。燕、秦兩國互不相欺,顯然是要共同攻打趙國,趙國就危險了。燕、秦兩國互不相欺,沒有別的緣故,就是要攻打趙國來擴大自己在河間一帶的領地。大王不如先送給我五座城邑來擴大秦國在河間的領地,我請求秦王送回燕太子,再幫助強大的趙國攻打弱小的燕國。”
趙王立即親自劃出五座城邑來擴大秦國在河間的領地。秦國送回燕太子,趙國有恃無恐便進攻燕國,結果得到上谷三十座城邑,讓秦國占有其中的十一座。
那孩子回來后把情況報告了秦王,秦王于是封賞他讓他做了上卿。而那個孩子,就是之后人們口口相傳的十二歲拜相的神童甘羅,同時也是秦惠王時的左丞相甘茂之孫。作為獎賞,嬴政又把原來沒收的甘茂的田地房宅賜給了甘羅。
一日,嬴政處理完政事來后宮看望鄭妃三人,聊天時談論起此事。“若孤的長子也能如他般聰慧,則秦國無憂矣。”嬴政說時看著正在膝邊玩耍的扶蘇。如今,他們已經三歲了,仍與尋常孩童一般,并無什么意外之舉,瑤瑾也安心地享受前世不曾好好享受的父慈母愛。此刻,瑤瑾發覺這是一個機會,于是抬起頭看著嬴政:“那個人真的那么厲害嗎?”
“當然,一己之力改變大局,使我大秦不費一兵一卒便奪得十一座城邑。”嬴政點了點頭。“那他為什么那么厲害呢?”瑤瑾歪著頭,似在沉思。“他是神童啊。”嬴政笑道。
“神童?”瑤瑾眨著眼睛,故作天真地看著嬴政,“父王,神童是不是神仙啊?是不是可以飛呢?他長得是不是很特別呢?”嬴政經她一問,不由一愣,而后大笑,鄭妃輕輕地點了下她的頭,笑著說:“神童不是神仙,他和我們是一樣的。”
“誒,不是嗎?”瑤瑾迷糊地望著天,而后轉向嬴政,“那瑤瑾能看看他長什么樣嗎?”“哦?你想看看?”嬴政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嗯,”瑤瑾忙點了點頭,拉了拉一旁也在聽的扶蘇,“王兄也想看看吧,那個神仙?”扶蘇也忙點頭“瑤瑾,是神童,不是神仙。”鄭妃無奈地笑著搖頭。瑤瑾聽了只是嘿嘿得傻笑。
“那,明日便與父王一起上朝。”嬴政想了想,做下了決定。“好誒!”瑤瑾和扶蘇高興得撲到嬴政的懷里。嬴政撫著他們的頭輕松地笑了。
甘羅,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真是期待啊。對了,明日趁這個機會一定要想辦法與老師相識,不過,該怎么做呢?
想到這,瑤瑾陷入了沉思,同時也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第二日,嬴政牽著扶蘇,瑤瑾的手來到朝堂。眾臣子見了,面露不解,若只是長公子一人可以理解,畢竟是秦國日后的儲君,可是,為何連長公主也?
殿下,李斯也先是一愣,而后想起三年前宴會后嬴政和自己說的話。
難道是因為這個?不,不對,嬴政當時也并沒有將那時當真,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將長公子長公主帶來。或者,只是為了顯示恩寵,一時興起?
李斯在心中猜測,可就是猜不出,便等著嬴政開口說話了。
而李斯并不知道,殿上,瑤瑾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同樣在揣測著他的想法。這是今生第二次見面,如今的李斯已經由長史轉為客卿,他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當年設計實行龐大的離間計除去了他國很多重要人士,對于他的功績就連一向排外的軍隊都承認了他的軍功。同時,在這個除了呂派就是嫪派的朝堂,他不屬于任何一派也依舊能處處逢源,而且與秦王嬴政的關系也最近,因而受到許多人的關注。
朝會不一會兒就結束了,退下殿時,瑤瑾問嬴政:“父王,當時每個人都在討論,為何我看見有一人坐在上位卻沉默不語,就是那個穿著紫衣,頭戴白玉冠的人。他是誰呀?”嬴政想了想:“那個人啊,就是我曾經提起過的長史李斯,不過現在已是客卿了。”
“那他厲害嗎?”瑤瑾又問,“又那個上卿甘羅厲害嗎?”嬴政聞言只是看著瑤瑾,沉默片刻,笑了笑,道:“說吧,你想說什么?”瑤瑾一愣,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太急了點,畢竟李斯對嬴政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臣子,自己不能那么魯莽。
“瑤瑾只是好奇而已。”瑤瑾低下頭,不敢與嬴政對視。嬴政注視了她許久,對一旁的侍從道:“把公子公主送回去。”“諾。”之后,侍從帶著扶蘇瑤瑾二人離開了。
嬴政見他們走遠,微微皺了皺眉,而后一聲不吭地前往議事廳。
來到議事廳,侍從打開門,只見一個紫衣男子正端坐在客位,見嬴政來了,忙起身行禮:“斯,參見大王。”嬴政示意李斯免禮,與李斯相對而坐。嬴政聽李斯匯報完情況后,淡淡地說:“方才退朝時,瑤瑾注意到一個人。她問我,那個身著紫衣,坐于上位卻沉默不語的人是誰。客卿可猜得出是何人?”
李斯聞言,忙看向嬴政,正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