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七個副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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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學是一門很神奇的學科,人類個體的行為已經很難預測,再擴展到人類族群以及來自多方的影響,難度不是用簡單的加法可以描述的。
還有與社會學密不可分的另一門學科——歷史。前人的經驗,無論好與壞,總會直觀地表現出社會發展的某些特性,比如,“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所以,歷史總是相似的。
夏桀與商紂如同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魏與晉皆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丞相上位,秦與隋同樣像煙花般燦爛也像煙花般短暫,這樣的雷同,便是寶玉哥哥也會對此直呼內行:啊,這段歷史我曾經見過(不是)。
因此,南鹿整理完腦海中的記憶后,就覺得這樣清醒的世界有些怪不可思議的。
總不可能是因為存在不科學的魔鬼導致了觸底反彈吧。
在這樣一片不知名的大陸上,尚未進入蒸汽時代的數個小國各自為政,交通以雙腳為主,馬車為輔,城市規劃混亂,垃圾排泄物遍地,女巫祭司圣騎士真實存在,作為大反派的魔鬼也是兢兢業業地搞著事,唯獨神明被棄之門外,沐浴著光明的神殿與教堂只是被當做城市中的標志性建筑物,除了用于觀賞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甚至于禱告日或是禮拜日的教堂還不如在節日里做打折活動的面包店吸引人。
南鹿再次整理角色的記憶線,出生于普通的家庭,父親做木工,母親是家庭主婦,家里的收入來源全憑角色父親給大家族做木雕。自角色出生起家里沒有經歷過什么大事,魔鬼入侵聽起來嚇人,實際上除了受災嚴重的地區,其他地方倒是相安無事,普通百姓既沒有能力將魔鬼驅逐出境,也沒有膽小到四處逃竄躲避危險,就該怎樣還怎樣,佛得一批。
南鹿回到家里,把面包交給母親,終究還是沒忍住,問母親:“媽媽,如果魔鬼大軍打過來,我們該怎么辦?”
面容溫和的女人有條不紊地切著面包,“魔鬼有什么可怕的?”
南鹿:?
這么剛的嗎?
女人把切得整齊的面包片擺在盤子里,“我們有愛莎女王呀。”
南鹿:誰?
“好了,莉莉絲,把面包片端到桌子上,一會兒你爸爸就回來了。”
南鹿只好聽從母親的吩咐,端完盤子,安靜地坐在飯桌旁等待開飯。
視線控制不住地移向屋子里的家具。
家里的桌子椅子柜子這些都是角色父親自己做的,因為是從工作上帶回來的剩余木料,這些家具的用料顏色不怎么一致,但在角色父親高超的木工技術改造下,彼此相似的花紋整體來看又帶著一種和諧,整個小屋看起來十分溫馨。
很快到了傍晚。
這片大陸因為受到魔鬼的侵襲,天空中總是籠罩著一層陰霾,陽光很難照射下來,南鹿只能從光線明暗來判斷天色。
房間里的家具輪廓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敲門聲響起,角色的父親回來了。
“莉莉絲,爸爸回來了。”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推開房門,先與迎接的妻子抱了抱,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南鹿,“喏,爸爸今天回來晚了,送給莉莉絲一件小禮物作為賠禮。”
南鹿接過小盒子,打開一看,里面裝著一只小木馬。
小木馬由紅木雕刻而成,只有大半個手掌大小,做工精致細膩,脖子上的馬鬃都清晰可見,馬身打磨得光滑油亮,沒有一點木刺。
南鹿撫摸著小馬的尾巴,輕聲說:“謝謝爸爸,我很喜歡。”
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呢。
吃過晚飯,這里的夜晚又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一家人很快睡下。第二天,角色的父親早早出門上工,母親去附近的山林里采些野菜蘑菇,只剩南鹿自己一個人留在家中。
南鹿坐在小凳上低頭把玩著小木馬。
中間想起什么,看了看門外,母親并沒有提前回來的跡象,于是她召喚出道具【劇院木偶】。
小木偶一落地就想扒上主人的褲子,只不過被穿著裙子不想走光的主人躲開,它愣了愣,然后就看見主人手里的小木馬。
頓時,木偶激動地伸出小小的指頭指著木馬,嘴巴“咔吧咔吧”地一張一合,像是急著說什么。
南鹿疑惑地把木馬放在地上。
然后,木偶就騎了上去。
騎了上去。
上去。
木馬接觸到木偶之后,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本來只是死物的它活了過來,它動了動自己的馬蹄子,又甩了甩尾巴,然后開始小跑。
南鹿沉默地看著在屋子里不算平整的地面上撒歡的一偶一馬,抬腳擋住它們的去路,木偶環抱著木馬的脖子,用力一勒,木馬一個躍起,從南鹿的腳面上跳過。
南鹿:……沒想到你還是個會馬術的偶。
直到角色的母親回來,即將打開房門走進屋子,南鹿才終于將跑瘋了的一偶一馬抓住,來不及藏只能一股腦塞進腰間的口袋里。
然后,當南鹿幫助母親在河邊清洗采來的野菜時,她就看到自己口袋鼓來鼓去,因為口袋十分大,所以此時其位置就有些一言難盡,再加上其莫名變得猥瑣的動靜,南鹿終于忍無可忍,伸手進口袋把鬧騰的木偶抓出來,一把按進洗菜的木盆里。
小木偶呆愣愣地在水里吐著泡泡,南鹿松開手,木偶便從盆底浮了起來。木偶驚奇地感受著水的浮力,抬手拍了拍水面,然后,它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潑水。
被潑了滿臉水的南鹿:……
南鹿覺得,“熊”真是一種神奇的屬性,甚至于它不只是人類才會擁有。
于是,她就和木偶在河邊戰了個痛快。
她憑借身高更高手掌更大在這一場水戰中占盡優勢,將小小的木偶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頭。
最后,木偶捧著搖搖欲墜的腦袋坐在河邊石頭上生悶氣,南鹿則是提著半濕的裙擺下河撈不小心掉進河里的木盆。
南鹿正在河水里摸索著,水里忽然浮起什么東西,引得河水一陣翻涌,南鹿被一波水浪砸進水里,頓時渾身濕透。
南鹿: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該死的命運……
南鹿渾身濕噠噠的坐回到木偶旁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水里的那團如同水草的東西涌出水面,抬高,最后變成人形模樣。
南鹿:莫非是遇到了水鬼?
“我是河神。”
南鹿:呃……
“你丟的是金盆、銀盆、還是木盆?”
南鹿:……
南鹿看著舉著三個盆的所謂河神,莫名想起用舊手機換不銹鋼盆的小商販。
南鹿:“我倒不至于貪你幾個盆,也沒笨到連自己的盆長什么樣都記不住,emmm……你那個木盆也不是我家的那個呀!”
河神艱難地用兩只手抓著三個盆的動作一頓,中間的銀盆終于抓不住,“撲通”一聲掉進水里。
南鹿:……
看著河神似乎快要哭了的表情,南鹿只好上前安慰可能業務還不太熟練的河神,“別擔心,我幫你把盆撈上來。”
反正已經全身都濕了,索性再下次水好了,于是南鹿重新撲進河里,不僅找到了河神掉的銀盆,自己丟的木盆也找到了。
“喏,”南鹿把銀盆遞給河神,把放在岸邊洗好的野菜裝進自己的盆,撈起木偶,對著河神擺手,“拜拜,下回動作熟練了再來玩呀!”
抱著三個盆的河神一臉沮喪地目送少女離開。
回到家,南鹿把洗好的野菜交給母親,換下濕淋淋的衣裙,看母親切菜的時候順便把剛剛的經歷講給她聽。
應該會有些反應吧,家里離那條河那么近,怎么說也算是鄰居?說不定某次在河邊洗衣服時還隔著水面對視過?
南鹿左手伸進口袋抓著木偶不讓它搗亂,這邊就聽到母親溫婉的聲音,“啊,是嗎?”
您這也太敷衍了吧。
南鹿繼續問:“您也見過河神嗎?”
“哦,我和我父親都見過。那時候河神還是賣,啊,不是,拿著斧頭的河神,經常不小心砍到自己的腳。”
南鹿:原來這么多年了,河神一直沒能成長起來。
南鹿:“那他還挺可憐的。”
話題是怎么發展到可憐河神上來的?
“誰說不是呢?”角色母親結束了對話,把野菜的水瀝干,放到外面的架子上晾曬。
南鹿只能提著小籃子出門,看看集市商鋪還有什么打折活動沒有。
被轉移到籃子里的木偶和木馬隔著籃子的縫隙朝外面張望,南鹿看著從籃子上蓋著的手帕下探出的偶頭和馬頭,無語地把它們塞回去。
集市上還算熱鬧,南鹿看著不遠處一男人背著的筐里的野果,想著要不要買幾個,耳邊就聽到旁邊幾個婦人的對話。
“安娜,你有去試過特使大臣從王城里帶來的那只鞋嗎?”
“沒有,嗨呀,只有一只鞋,有什么好試的,若是一雙鞋我或許還會去試試。”
“說的也是呢,那鞋看起來就不適合干活,跟高不說,還锃光瓦亮的,弄臟了也不好刷干凈。”
“對對,要說這些老爺們,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凈整些幺蛾子。”……
南鹿:……
南鹿:灰,灰姑娘的水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