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懲罰副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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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鹿也不和這些人辯解,先一巴掌把司機扇醒。
“大叔,還愣著干嘛?車停在這里很危險的,你不去附近路段放個警示牌什么的?”
司機驚懼抬頭,呆愣了一會兒總算回過神,踉踉蹌蹌地推開圍在周圍的學生下了車,在更前面和更后面的位置放了警示牌。
南鹿擺弄著巴士里的行車記錄儀。
巴士所屬正規的汽車公司,車上在車門、駕駛位、車前和車后都有監控攝像頭,南鹿將畫面回放,竟然沒在錄像里看到剛剛經過的那輛客車。
倒是駕駛位的攝像頭記錄了司機忽然將方向盤打向懸崖的方向。
南鹿又把錄像回放了一遍,順便把班主任的頭按向那塊小屏幕前,讓他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
“如果我不搶方向盤,車輛現在就是在山崖下,哪還輪到你在這叭叭。”南鹿松開他,把他推到一邊。
莫名其妙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還一點掩飾都不做,你不對勁。
班主任訕訕地退后,學生們看清屏幕里的畫面,頓時改口:“原來是這樣啊,是富江救了我們。”
“司機怎么回事?睡著了嗎?如果不是富江我們肯定掉下山崖了。”
“打電話投訴他,這也太危險了。”……
雖然巴士還能繼續開,但出了這樣的事情,郊游肯定是不能繼續了,司機給汽車公司打了電話就一聲不吭地蹲在路邊,學生們也不好再繼續指責什么,只好在旁邊等車來接。
南鹿站在遠離人群的位置,一邊觀察司機一邊回想剛剛看到的畫面。
她確實有看到一輛客車從轉角駛出,且司機肯定也看到了,但其他人并沒有看到,甚至南鹿問了幾個同學,他們并沒有聽到有車輛的鳴笛聲,監控也沒有拍到,看來那不是一輛普通的客車。
也許司機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說,南鹿也沒有辦法,總不能逼供。
不過作為一個鬼怪小鎮,發生這樣靈異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奇怪。
郊游是不成了,最后一班人去了鎮子里唯一的一家歌劇院看木偶戲。
和人等身的木偶被長長的繩索牽引著在舞臺上表演,音響里放著配樂和幕后配音員的聲音,扮演小丑的木偶被扮演公主的木偶冤枉是小偷,扮演侍衛的木偶上前一劍削去小丑的頭顱……南鹿的視線游移到大廳墻壁一側的五彩玻璃窗上,看著投射進來的斑駁陸離的光影,想著舞臺上驚悚的劇情可能會給未成年造成的心理陰影。
然而身邊的同學們都是一臉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南鹿暗自嘆氣,是她年紀大了么,不曉得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控制小丑的繩子被侍衛的劍一并砍斷,小丑身體重重地摔倒在舞臺上,從脖頸的斷口處不斷冒出紅色的液體,觀眾們歡呼著鼓掌叫好。
南鹿取出一張手帕捂住鼻子。
空氣里開始彌漫一股令人無法忍受的味道,像是周圍有一個夏日里潮濕陰暗處正在發酵的垃圾堆,南鹿用力按著手帕,試圖用上面殘存的香水味抵擋異味的沖擊,只不過很可惜,普洛斯佩羅親王妃品味高雅,從她的衣帽間取出的手帕并不會擁有特別濃烈的香味。
萬萬沒想到,過一個靈異類副本還會經受這樣的化學攻擊。
南鹿只能慢慢退出演出大廳。
看著那些依然無知無覺只興奮地觀看表演的同學們,南鹿只能緊捂口鼻以表敬意。
這種對藝術的欣賞態度,也許她這輩子都無法具備了。
走出大廳,進門處的售票窗口卻是空無一人,之前進來時還在的售票員不知去了哪里。南鹿靠近劇院大門處,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她的腳步。
看來不走完今天的強制劇情,游戲是不會放她離開去往別處了。
腳邊有什么東西靠近,甚至拉扯著她的褲腿向上爬,南鹿低下頭,一只做工精致的巴掌大的木偶正用它的木頭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褲腿。
南鹿甩了甩腿,沒甩開。
木偶看到有人發現它,不再動作,只慢慢移動著充當眼睛的木珠。
南鹿彎腰揪住木偶的腦袋,想把它從自己的褲腿上扯開,只不過木偶抓得很緊,如果繼續用力,自己的褲子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扯壞。
她松開手,假裝不在意地又向前走了幾步,木偶看這人不再看它,繼續向上爬。
南鹿停下來,想了想,找出一根繩子,把木偶牢牢地綁在自己的小腿上。
南鹿:既然你想呆在這,我就不想辦法把你弄下去了,不過你想得寸進尺,那可不行。
南鹿繼續向劇院的深處走,木偶張開手臂扒住眼前的布料向上用力,身體紋絲不動,它茫然地低下頭,伸手扯了扯身上的繩子,然后試圖繼續向上爬,依然失敗。
除了放映木偶戲的大廳里偶爾會傳出幾聲叫好聲,其他幾個演出大廳都是寂靜且幽暗,南鹿從門口處向里張望,每個大廳都像是廢棄已久的樣子,滿是灰塵與破敗的味道。
被綁住的木偶徒勞地滑動著手臂,上也不能下也不能,它大概是生氣了,咔吧咔吧地轉動著木頭腦袋,結果連接處脫節,脫落的頭部咕嚕嚕地滾到角落里的柜子下面。
南鹿聽到物體落地的聲音,低頭一看,腿上的木偶已經成了無頭木偶,手臂還在機械地做著拉扯運動。
她不動聲色地向上提了提褲子。
環顧四周,沒發現掉落的木偶頭,南鹿視線最后定格在角落處的柜子。
那是一個高大的木柜子,與地面間有一道狹窄的縫隙,柜身有被利器砍過的痕跡,上層和下層帶柜門,看不出里面裝了什么,中間的開放區域堆著凌亂的已經褪色的戲服,上面同樣落滿了灰塵。
南鹿取出手杖,趴到地上,想要把木偶的頭懟出來。
只不過看到縫隙里的場景,南鹿一愣。
柜子下面不足十厘米的縫隙里,畫面十分精彩。
一團蜷縮的黑影塞在狹窄的縫隙里,黑影中顯現出的一張空洞洞的大嘴正威脅性十足地對著木偶的頭,木偶頭驚恐地看著對方。別問南鹿是怎么從那張僵硬的木刻滑稽表情上看出驚恐的,反正那圓溜溜的木球正頻率極快地摩擦著地面,像極了發抖。
神特么害怕到發抖,難道鬼怪與鬼怪相遇,還會彼此嚇得一跳以示禮貌?
南鹿用手杖懟了懟黑影。
黑影本來已經張開大嘴想要將眼前的丑東西吞進腹中,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搗鼓它。
雖然普通道具無法對鬼怪造成傷害,甚至有時候根本無法觸碰到某些鬼怪,但那么一個東西出現在周圍,鬼怪還是可以感受到的。
黑影慢慢轉過身體。
然后就發現一張透過縫隙向里張望的臉,那臉因為地面的擠壓還有些變形。
黑影:!
南鹿:……
南鹿看著那團黑影猛地退后,那張大嘴因為恐懼張大到變形,完美復刻了某個著名的油畫,險些氣笑了。
這些鬼怪怎么回事啊?是來搞笑的嗎?
她索性直接開誠布公:“不許動,打劫!”
黑影:……
南鹿把木偶頭勾出來,扣回到木偶的脖子上,任由它自己旋轉著把頭安好,然后解開繩子,把木偶塞回到縫隙里。
“去吧,皮卡偶,自己的仇自己報。”
木偶呆愣地趴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然后忽然暴起,沖向黑影。
有了身體的木偶自然是要比只有一張嘴的黑影靈活,于是一場戰斗后,木偶完勝。
黑影委委屈屈地吐出一枚硬幣。
木偶接住硬幣,塞進自己的嘴里。
南鹿:喂!
南鹿把木偶重新勾出來,想要偶口奪幣,然而木偶緊閉著嘴,甚至用兩只小木手捂住整張臉,怎么扯都不松開。
“隨便吃臟東西是會拉肚子的。”南鹿試圖言語恐嚇。
木偶咔吧咔吧地搖頭。
“我可是幫你找回了頭。”南鹿再次以施恩圖報勸誡。
木偶依然咔吧咔吧地搖頭。
真是偶心似鐵。
南鹿想了想,注意到木偶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繼續施以利誘:“給你換好看的衣服。”
木偶搖擺的頭一頓,它驀地放下雙手,木制的眼珠緊緊盯著南鹿。
南鹿再次奇異地get到木偶的心理活動,于是伸出小指,“拉鉤。”
木偶伸出木頭小手握成拳和南鹿的小指間對了對。
然后吐出硬幣。
南鹿用手帕將硬幣包起來揣進兜,再將木偶重新綁回到腿上。
看來是時候好好學習針線活了。
她不僅要給木偶做幾套合身的衣服,還得給女鬼做一頂假發。
#辣雞游戲逼我學習生活技能#
再看木柜下面,那團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演出大廳里的木偶戲似乎已經接近尾聲,南鹿推開大廳的門正要與同學會合,只不過看到觀眾席上的畫面,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舞臺上深紅色的幕布慢慢落下,坐在座位上的學生們一人頭頂上坐一個木偶,木偶隨著落下的帷幕摘下自己的頭,將其放到學生的頭上。
然后學生的臉就慢慢變成了木偶的樣子。
南鹿低頭看綁在自己腿上的木偶,它依然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雙手搭在繩子上,腳丫還一擺一擺地搖晃著。
這么個呆萌的玩意兒,殺傷力竟然這么大。
學生們的動作已經變得如同剛剛在舞臺上表演的木偶一樣,如同有看不見的線操控著,如果不算上南鹿的話,可以說是全班覆滅。
南鹿禮貌地將大廳的門緩緩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