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前夕
夜幕歸去,旭日始旦。善化寺一行歸回,便是班府籌備已久的壽宴。
宴席的禮柬早已分發至了各府,要說大夫人此番也是砸了不少銀子,且不說府內布置如何富麗,就連宴請的人物,也多是宮內的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以及在朝中能跟班冠文平坐的機要大臣。
班府于朝堂上的勢力不容小覷,大夫人是慶國公府的千金,嫁給班冠文,原有些屈身了,可俗話說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慶國公府這顆參天大樹,班冠文的仕途開始扶搖直上,由最初的從二品布政使一路升至今日的正一品太師,慶國公府的存在無遺是班冠文最有力的后盾。
只可惜,班冠文的太師頭銜卻不是太子太師,而是太公太師,行職多為大官加銜,表示恩施,并無太多實權。相比太子太師一職,教書太子,輔佐未來帝王,這職位,確是暗暗低了一等。
不過所幸,班冠文及其大夫人所出嫡子班楚捷,卻是十分爭氣的,年紀輕輕就已手握兵馬實權,其下軍隊也是戰功顯赫,屢屢為陛下震敵分憂。因著這層關系,讓班冠文在朝堂上,于并無兵權的太子太師面前,亦扳回了幾分面子。
也因如此,朝中眾臣暗中傾倒于班冠文的不少,同著幾位皇子,亦有連帶之勢。此番壽宴,大夫人于各皇子們亦分發了禮柬,不日,便有回禮送來。
令大夫人欣喜的是,回了禮柬的,除了皇上幾個尚不足年的小皇子,以及不便出宮拋頭露面的公主外,足有五位皇子有意前來赴宴。其中,更包括太子在內。如此,怎能不使大夫人喜出望外,忙命了下人加緊張羅著屋內裝設。班府下人們得了命令,自也不敢懈怠,手頭動作極快,皆一時不得閑兒的。轉眼間,府內便已是換作一派吉慶紅艷的氣象。
很快便到了壽宴當日,府內各院由晨色初升開始,便已是忙的不可開交。雖說正宴要到晚上才開始,可大夫人格外重視,誰也是不敢懈怠,一個個的,都是忙做了一團。
而二夫人所居的院子此刻倒是不同于別院的忙亂,不見眾人忙前忙后的身影,倒也算是鬧中取靜了。
屋內,班楚若于妝鏡前坐著,輕掃蛾眉,淡紅的面頰微施粉黛,隱泄幾分嬌麗。
二夫人在身后撫上女兒細肩,望著鏡中人兒妍立無比的面容,微微笑著。
身側的丫鬟忙著向班楚若頭頂的發髻上嵌著珠釵,二夫人揮了下衣袖,與丫鬟手中拿過支并蒂海棠簪,斜插進班楚若頭上的綰髻。
那簪通體瑩白,乃是上好白玉雕成,觸感溫潤。簪頭的海棠栩栩如生,幾可亂真。其勾勒緣廓的多是金線,交疊纏繞,奢華無比。指尖撫過,發簪之上襲襲流珠交錯疊撞,有窸窸窣窣的微響。
班楚若瞧著頭頂的玉簪,輕聲道:“這簪眼熟的很,莫不是,母親您陪嫁的那支。”
二夫人聽罷微微一笑,“這簪我極少拿出來,若兒你還記得。”
班楚若微微一驚,“這簪母親您視若珍寶,怎能戴在女兒頭上。”說著,便是伸手要拔。
二夫人抬手止住她的動作,輕聲道:“物不言奢,其意當貴。這簪子今日插在你的髻上,也算盡了它的本分。”
班楚若雙手緩緩垂下,抬眸對上鏡中二夫人的面容。她望的見母親眼中微然的不甘,那,又何嘗不是她的不甘呢。
她們母女倆卑躬屈膝的跟在大夫人和班楚嫣身后,何曾真正的舒心過一回,自古嫡庶有別,尊卑分明,大夫人身后的勢力于她們來說,是壓倒性的,而她們,除了屈服,還是屈服。
二夫人眉目微肅,正色道:“母親給不了你尊貴的身份,亦許不了你錦繡的前程,這一切,都還要你自己去爭取。”
她稍頓了頓,指尖緩緩拂過班楚若瀉于身后如水般的長發,復又道:“今夜壽誕,各皇子親貴們都會來赴宴,再沒比這更好的機會了。若兒,我們不想被人家踩在腳底下,就要比她們爬的更高,然后,將她們踩下去,明白嗎。”
班楚若抬眸望著鏡中的自己,神思間有徐徐浮現的惆悵與堅毅,“女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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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耳
壽宴是個大篇章,有很多新人物會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