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羅格鎮的街道上,三人的速度并不快。
艾斯開始還有說有笑,興致黯然的將所有喜歡的食物都買了下來,可是實在找不到他不喜歡的食物,因此這個家伙又土又豪的直接用黃金付款,將所有見到的食物都買了下來。
他的泡泡空間已經塞滿了,自己手上抱著一大堆,連帶著布魯克和龍馬懷里也被塞滿了艾斯買的食物,邊走邊吃,嘴中塞滿了美味的團子和烤肉,吃得汁水四溢,滿嘴流油。
可是,越是靠近羅格鎮中心,街巷越加繁華,人流越見熱鬧,艾斯卻反而越見沉默下來,無底洞般的嘴中也不再繼續塞進食物,直到他腳步一頓,低著頭沉默的停了下來。
白瓏趴在布魯克頭頂正在滋滋有聲的吸一瓶酸奶,布魯克抱著一大推食物,抬頭一看,頓時有一種走進現代旅游景點的錯亂感。
只見羅格鎮中央是一個非常寬闊的大理石廣場,四周圍了一圈氣派非凡的商店,沒有海賊愿意在羅杰“面前”省錢,因此這些老板賺著海賊的暴利,一個比一個腦滿油腸。
廣場之上人非常多,摩肩接踵,看得出,這些兇煞之氣根本掩飾不住的家伙,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普通游客,鼓鼓囊囊的寬大斗篷之下,明顯藏著大量稀奇古怪的武器。
忽然,隨著一聲當啷輕響,遠處的人群訓練有素,嘩得散開,這本能躲避危險的素養,熟練得讓人心疼,有個白癡身上竟然掉下了一顆巨大的炮彈。
“艾斯,你沒事吧?”布魯克察覺到了艾斯的異樣,嘆了口氣,關切問道。
艾斯離開東海之時曾經特意繞開羅格鎮,便是為了逃避羅杰,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在這短暫的二十年人生中,羅杰雖已死去,但“那混賬父親的一半血統卻讓我感到難堪”,這樣的想法時刻都在影響著他,被世界所仇恨著的他甚至爆發出了:“我活著,對這個世界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嗎”這樣想要一死了之的疑問。
他曾想要逃脫這種影響,因此也從未去特意尋找過羅杰曾經的伙伴。
但是現在,他已經決定了要正視自己的命運,正視自己與羅杰之間的關系,這一切不是為了原諒,而是為了對自己人生和那位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母親負責。
艾斯驟然抬頭,金子般的陽光灑滿了他的臉,廣場中心高聳的木質行刑臺沉默的俯視著一切。
二十年前的一幕在艾斯眼中重現,羅杰跪坐于處刑臺上,微笑著面對死亡,向世人發出瘋狂時代的召喚:
“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的話可以全部都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那里!”
艾斯緩緩向高臺走去……
布魯克心頭微跳,他感受到了艾斯雀躍的生命力與高昂的斗志。
兩人停下腳步,那是獨屬于艾斯一人的戰斗,他們已經幫不上忙,目送著艾斯,兩人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在海軍與世界政府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所有人都以為海賊王的時代,隨著羅杰的死亡而落下帷幕之時。羅杰卻憑借一己之力,開啟了一個他真正想要的時代,海賊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來到這里,仿佛自己也成了歷史轉折的見證者,布魯克的目光透過窈遠的天,浮現出一個個曾經在此出現的身影:
已經君臨大海的四皇香克斯,世界第一大劍豪鷹眼米霍克,心懷鬼胎的七武海莫利亞、克洛克達爾、多弗朗明哥,以及世界最兇惡的罪犯蒙奇·D·龍……
他看到整個世界的命運,被一個個歷史的弄潮兒攪動得天翻地覆。
“重活一場,布魯克,除了活著,你還有其他的夢想嗎?”龍馬仰望著行刑臺,目光悠遠而深邃。
“夢想嗎?來到這里,我曾迷路于大海之上,痛飲孤寂的苦酒;也遇到了一個個足以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感受過友情佳釀的甘醇;我曾見過惡棍肆虐之下,人們的悲傷與絕望;也曾體會到英雄壯懷激烈,玉石俱焚的決絕反抗。這些皆令我受益良多!”
“我曾生活在一個和諧而友愛的美好世界。我的血注定了我的漂泊,我曾經接受的教育、經歷與見識卻又注定了我與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水火不容,因此我毫不猶豫的殺死了天龍人。
也許是這個處刑臺下確實能給人以無限的勇氣與決心,它明白無誤的向世人傳達出另一個信息,想要你的夢想嗎?那就拿性命來搏吧!’我來到這里,見到這個世界,我將站在時代的頂端,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去改變他!”
“那么,你呢?龍馬?”
“我啊,當然是第一,世界第一的劍豪!
我曾感受過黃泉凍徹靈魂的冰寒與令人窒息的永寂沉眠,因而更加熱愛著鮮活的生命。
我決心不辜負活著的每一寸時光,因而將自己的每一分鐘放到生命的天平之上,讓他與另一頭的死亡等價。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只有追逐永恒的第一,才能不負時光,不負生命!”
“那么,為了夢想!”布魯克隨手從懷中取出一瓶牛奶。
“為了生命!”龍馬笑著取出一瓶酒。
“干杯!”兩人大笑著輕輕一碰,白瓏看著有趣,也端著他的奶瓶吱呀著要求砰杯,拉布在泡泡空間中焦急得直打轉。
……
艾斯一步一步靠近著行刑臺,與所有人擦肩而過。
熙熙攘攘的人流構成一個五顏六色,豐富多彩的世界;艾斯則獨自走在這條道路上,像是走進了另一黑白的世界,那是他自己的人生,托羅杰的福,背負著罪惡的血脈,舉世皆敵。
四周的游客忽然齊齊發出驚呼,只見艾斯腳尖一點,身化一道流火,一飛沖天,轟然墜于處刑臺上。
“這個家伙想要干什么?”
“羅格鎮,好久沒有出現過這么囂張的海賊了!”
“槍打出頭鳥,馬上他就會被這些心懷惡意的同行干掉吧!”
“海賊在羅格鎮囂張一點無所謂,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有人比我還囂張!”
“咔咔!”已然有數人將火箭炮明目張膽的扛在了肩膀之上,瞄準著高臺之上的艾斯。
嘩得一聲,艾斯忽然盤膝坐于行刑臺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砰,砰,砰……”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同濤濤海浪忽然出現在廣場四周。
四周看見情況的游客無聲的騷動起來,沉默而慌亂的匆匆離去,甚至連身邊的同伴都不敢多提醒一句。
在廣場之中玩鬧的小孩,統統被緊急趕來的大人捂住嘴巴,強制抱離;一間間商鋪沉默著次第關門閉窗,還用巨大的門栓緊緊抵住。
瞬息之間,原本喧鬧的廣場之上,已然人去樓空,只余下高臺之上盤坐的艾斯以及抱著一大堆零食頭也不回,望著艾斯的布魯克與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