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父簡單客套了下,就領著紀氏等回院子了,把院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趙家中。
“庭哥,那是李勇家嫂子和她男人,剛剛我留意了下,李勇家嫂子的眼角有些腫。”
回到院子里,紀氏把話說開了,引得趙父沉默著,道:“以后若是碰上了,別與他們寒暄,不值得。”
“曉得。”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有默契的進入了房里,獨留著跟在后頭的阿寶,好奇著。
“哥哥,李勇家嫂子和她家男人?”
阿坤看了她這樣,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下她腦門,道:“忘記了?李勇家嫂子就是前面那一戶人家,我們岔山腳這邊,總得還是和諧的,就下面那戶人家三天兩頭的吵鬧著,雷聲大雨點小。
那李勇家嫂子每一次再在眾人面前樓露面時候,不是臉傷著了就是手傷著了。開始村里人都可憐她,也都組織了婦人和男人相勸著。
一開始也沒看懂,誰知道是那李勇家嫂子惹事,每次都是她發難,埋怨男人沒本事,然后打男人。
男人哪能受得了這把氣,于是對上了。這男的力氣大著,即便沒怎么用力,阻難著李勇家嫂子發難,但是也免不了弄傷了她。
別看她傷的好像蠻嚴重的,那李家男人更嚴重了,有次腿都被砸斷了。”
“啊!”阿寶第一次見哥哥說其他人閑話這么多,而且臉上那鄙視怨恨的樣子表露無疑。
“哥哥,我們跟他們有仇嗎?”不然你咋這個樣子。
“哈哈,阿寶果真忘了。阿寶你那次掉河里,她們家的女娃就在邊上,村里有孩童看見了他們的女娃與中村的一個女娃,使了詭弄害得你掉湖里的。
所以,你說我們能不恨嗎?”
說到這點,阿坤就佩服自家父親,明明對那家人討厭至極,甚至于想要把他們丟入湖里,卻還是露著笑容客套著。
阿坤看著妹妹似懂非懂的樣子,又囑托道:“反正呀,阿寶你記得,不要自己單獨出去玩,要出去逛讓阿娘陪著你,只是你別太精神了,上下就回來,別累著了阿娘。”
阿寶:這話怎么覺得這么熟悉?
“知道了哥哥。可是哥哥,我不記得她家女娃是誰呀?”
哥哥哎呀敲了下自己腦門,忘記了他家妹子記憶不好了,回憶著那丑陋的女娃樣子,道:“李家女娃,叫招娣,跟我差不多大,比我矮半個頭,左頜骨有一顆大痣。
臉黃皺巴巴的,除了一雙眼大點,沒啥特別的,見著她,你也不用避著,但別單獨跟她呆一塊就是。若是她敢欺負你,告訴哥哥,我把我同窗都喊來,揍扁她。”
“哈哈,好,謝謝哥哥。”
兩人覺得差不多,也不想再提掃興的事情,于是坐下著聊其他。
突然,阿寶想著后院那地里,她可是開墾種了蔬菜,于是興奮的拉起阿坤的手,道:“哥哥,帶你看各地方。”
哪兒?
阿寶小手拉著阿坤的打手,一個轉彎,出了后院門,就來到了地里。
趁著黃昏的霞光,還可以看到兩塊地上一片整齊的翠綠色,微風拂過時彎動著。
“啊,這是,菜,阿寶種的菜?”
想不到僅僅半個月多沒回家,就可以見到阿寶耕種的蔬菜。
由于時間短,所以蔬菜僅僅冒長了十來公分,但充滿濃郁的生機,讓人看著就歡喜。
“哥哥,這是油麥菜,別看著這么小的身子,但是已經可以吃了。我覺得嫩點好吃,今晚我們就吃這個吧。
再看這邊,是生菜,還有姜蔥蒜,胡蘿卜……”
阿寶都說要吃了,阿坤看著夜色快來,就道:“那還等什么,動手吧。”
兩人走近菜地里,才發現稀疏了點,阿寶細看了下,確定道:“哥哥,我的菜被人偷了。”
種菜的這些日子來,雖然阿寶十分賴床,但是每日下午她都有來看蔬菜的,也適當的增加點肥力。
怎么出去一天,就稀疏了些。
“走,去喊爹爹來。”
阿坤做主的拉起阿寶的手,他那雙未眨巴的眼睛里,瞥向了前面那戶人家,就是李家嫂子。
岔山腳里,也唯獨著李勇家嫂子是個壞的,不安分的民婦。
“爹爹,爹爹。”
阿寶和阿坤小跑著,進入了房里,阿寶看向阿坤,只見他道:“爹爹,我們去看了阿寶的菜地,發現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四字戳傷了阿寶,這還是她來到這兒第一次種的地,就這么被人竊取了果實,實在不爽、很是委屈。
“爹爹,我的蔬菜。”
趙父看著阿寶那委屈的小臉,摟住她安慰著,道:“阿寶,知道是何人嗎?今早我們出門,離這兒近的,你們想必以為就是前面那戶李勇家嫂子吧。”
“爹爹,我確實這么以為。”阿坤道。
“那,若真是李勇家嫂子干的,阿寶和阿坤,覺得該如何做。”
趙父這么一問,阿寶和阿坤驚愣住了。
在阿坤看來,這樣偷盜的小賊就該送去官府。而阿寶對這邊不熟悉,但她也知道,就幾根小蔬菜,里正都懶得管,何況那官府,只怕惹了官人的一身騷。
“阿坤,你先說。”趙父看著阿坤堅定的神色,也略微猜到自家兒子的想法。
“爹爹,此婦人不安分守己,手腳不干凈,應當送入官府。”
雖然早有所料,但聽小兒如此正義的說法,趙父還是搖了搖頭,書是讀好了,卻不懂得百姓之難、處世之道。
“爹爹,孩兒…”阿坤看著趙父失望的眼神,低下了頭深思著。
“阿寶,你以為了。”
“爹爹,我們沒有證據,且就那么點未長成的蔬菜,想必官府不會管的。”
阿寶還是很委屈。
“阿坤,懂了嗎。”趙父目光重點落在了阿坤身上,他七歲就被送入華庭書院,幸得聰慧,束脩減半,日常受宋師看重,歷世較少,而他又是一家之長子,擔子在那,所以趙父多看重了些。
“爹爹。”阿坤雖然懂了,卻也不甘心,那可是他妹妹辛勤勞動的果實,怎么可以被人剝奪。
“不甘心嗎?你也懂得經商不易,需有上頭人照顧著。那自然莊戶鄉村也一樣,都長著不一樣的腦袋,有著各種想法,比如前面那家齷蹉的想法,骯臟的手腳。
小事難以懲治,也助長他人瘴氣。即便你去鬧了,別人就以你芝麻小事,何必計較,吐沫星子都到你這邊了。唯有大事,才可捅破天。
往后你下場考試,與人接觸多了,利益掛上勾,小人就會湊上跟頭來,閑言碎語多的是。”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阿坤露出天真的雙眼,他目光里很是純粹,可以看得出華庭書院很干凈,把娃也教導的正義凜然。
“若你沒有能力,妄想改變規則,那就是撞南墻。所以,等阿坤哪天站到那個高度,再去捅破天吧。”
趙父雖然一條腿瘸了,但他畢竟年齡在那,書讀得多,經歷足,自然道理也一套一套的。
“而且我們屬于外鄉人,入住鳳仙村也僅有十一個年頭。
沒有證據,然后去跟里正官府講理,那就是胡攪蠻纏。阿寶,阿坤,別心急。性子在那,手腳不干凈,不會只有這一次。
所以,要不不懲治,要來就讓她后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