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歲那年的某天，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枕頭邊落著一只藍色的蝴蝶。它在我耳邊輕聲地叫著，重復了好幾遍，只說了一句話：“我是費奇王子，請求你的幫助！”
我問它，我可以幫助你，請問我要怎么做？
蝴蝶沒有說話，只是撲閃起它的翅膀，緩緩飛到我的頭上。我感覺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條河邊。河水越過凹凸不平的巖石，從遠處陡峭的高山上流淌下來，伸手進去就可以感受到幾許冰雪初融的涼意。
我沿著河流往前走，最終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龐大宮殿前。
2
“這真是太棒了，我等了五年，終于等來了一位勇士！”一個少年模樣的人高興地對一旁的士兵說道。他牽著我的手，拉著我走進宮殿。
“我要怎么稱呼你，這位先生？”他忽然轉過頭來問我。
“唐森。”我說。
少年拉著我到桌前坐下，一旁穿著藍色禮服裙的女孩端上兩杯冒著氣泡的橙色飲料。
“好的，唐森，歡迎你來到比特福林第二王國。”費奇王子說，“我是比特福林王國羅伊國王的兒子，費奇。”
杯子里的橙色飲料嘗起來很甜，甜得人舌頭發麻。
“那是我們這里的特色飲品。”費奇笑盈盈地對我說。
“也是你最愛的飲品嗎？”我問。
“不，這是凱瑟琳公主最喜歡的。”費奇解釋道。
“凱瑟琳公主是誰？”
“是我的姐姐。”費奇說，“七年前比爾王國竊走了王國的金書，凱瑟琳帶著士兵到比爾王國去，兩年后討回金書。但是回到王國的時候，卻發現王國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我和年邁的老管家留了下來。”
“他們到南邊去了，五年前的那個冬天非常冷，王國內的所有河流都結冰了。”一旁年邁的管家說道。
“我們和當時外出的士兵就留在這里，建立了第二王國。”費奇繼續說道，“我們本來想要和國王取得聯系，但是沿途的兩個王國不肯讓我們通行。所以我的蝴蝶找到了你，唐森。”
我明白費奇的意思，他們希望我為他們打開一條和國王聯絡的道路。
“我可以幫助你們。”我說。
3
于是第二天我們啟程了。
凱瑟琳公主和一眾的士兵與我同行，金書保管在凱瑟琳公主手中。我問費奇，為什么要把金書帶上。費奇說金書是比特福林王國中最寶貴的東西，一定要交到國王手中。
我們到達的第一個王國是福瑞格王國。福瑞格王國的國王打開了北面的國門，我和凱瑟琳到中心宮殿見到了他——他的氣質很像駱駝。
“我想我上一次說得很清楚了，除非你們修改金書上對克雷爾的記述。”國王知道我們的來意，開門見山地說。
“克雷爾是誰？”我問凱瑟琳。
“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他曾經兩次侵擾我們最南面的土地。”凱瑟琳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那一座城一百年前就是我們的，明明你們才是惡人。”國王說。
“那座城最開始是一塊荒地，我們占有之后才有居民搬去那里。”凱瑟琳側過頭對我說。
見凱瑟琳與我說話，國王也把目光投向我，問：“你是什么人？”
“是費奇王子請來的勇士。”凱瑟琳說。
國王瞇起眼睛看我：“王國的東面有一只水獸，如果這位勇士可以消滅它，我們就可以打開南面的國門。”
他說完，將手中的一把長劍丟給我。
“那只水獸有三層樓高，身上覆著三層鱗片，又活在水下，不知道多少人折在了那里。”凱瑟琳說。
我猶豫了。我沒有摸過劍，我也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水獸有多么難對付，我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像其他除獸的人一樣一去不返。
“金書上的記述，為什么不可以更改呢。”我問她。
凱瑟琳看起來毫不意外：“費奇沒有和你講過，難怪你不知道。金書是圣物，字落在金書上，就不能改了。”
“我學過游泳，對抗水獸的話，我可以試一試。”我說。
于是我們跟著國王到了水獸蟄伏的河流旁邊。湍急的流水沖刷著沉靜的鱗片，把它們打磨得異常光滑。
凱瑟琳和國王都退回到遠處，只留下我站在河水邊。
“咚咚咚——”
國王敲起了鼓，我身后傳來聲聲巨響，眼前的水獸渾身一顫，隨即憤怒地從水中站了出來。蓋在它身上的水濺落四周，把我渾身上下都澆透了。
那龐然大物兇狠地瞪著我，我不由得嚇得一哆嗦，心想自己能站在這里真是勇氣可嘉。
我和它面對面地站著，僵持了一會兒，它忽然向我襲來。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做——要閃，但是怎么閃，往哪里退？這時我聽見腳下有一個聲音：“跳起來！快跳起來！”
發出聲音的原來是一股風，頂著我的腳掌把我往天上托，躲過了水獸的突襲。
“他的額頭是鱗片覆蓋最少的地方，你就往那里刺。”風又對我說。
不等我反應過來，它便把我從天上丟了下去。我握緊了劍，只見那只水獸忽然將它強勁有力的尾巴從水中拖出來，高高揚起，然后向我拍來。風又把我撈起來，讓我去攻擊水獸的前胸。我沖過去，削下了他的一塊鱗片。
遠處的人群發出驚嘆的聲音，我剛剛完成的似乎是一個很偉大的舉動。
風又帶著我突擊，只是這次水獸搖起尾巴，把風打散了。腳下沒了支撐，我跌落到水里。水流裹挾著我向下走，我的手忽然失去了知覺，丟掉了手里的劍。
岸上的人們大抵覺得要到河流的下游才能再與我見面了。這么猜想著，我嗆了一口水，忽然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東西——然后我抓住了我丟掉的劍。水中的魚聚集成群，逆著流水把我往水面上頂，直到我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卷起。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風問我。
“唐森。”我一邊回味著口中河水的腥味，一邊說道。
“唐森，你是第二十一位挑戰它的人。”風說，“老頭子我會幫助你的。”
我借著氣流的力在水獸身邊飛旋，又趁他不注意鉆入河中，從水中跳出來。這一次，我刺中了他的額頭。
水獸轟然倒地，我也被風甩到了岸邊上。站在遠處的人們先是驚異得不敢說話，過了一會兒都歡呼起來。凱瑟琳跑過來把我從地上拽起，向國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這第一關，算是過去了。
4
我們一路人穿過了福瑞格王國，來到了一個樹木叢生的國度。凱瑟琳說這個王國叫“伍德王國”，是用伍德女王的名字命名的。
“伍德女王是個高個子的人。”凱瑟琳說。
她確實是一個高個子的人，而且和凱瑟琳一樣對甜食十分偏愛。
“伍德王國上一次是因為什么拒絕的你們？”我問凱瑟琳。
凱瑟琳就笑著跟我說：“事實上我們并沒有交涉，因為我連福瑞格王國都沒通過。”
守衛宮殿的人報信回來，說我們兩個人受邀到女王的花園中做客，她非常歡迎我們的到來。伍德女王的花園里開滿了粉色的郁金香，花香濃郁，甜膩得就像是我初來比特福林王國時喝下的飲料一樣。
“福瑞格的國王要你為他們除掉了水獸才放你們過來，那我也要你為我做一件事。”伍德女王看著我說，“先王的王冠曾經掉進了那邊的深井里，一直沒能拿回來。你若是能為我取來，我就放你們走。”
凱瑟琳在我耳邊小聲說：“她那只井很久沒用了，你要當心里面的蛇。”
“我這里有一把鋒利的匕首，你可以帶著它防身。”伍德女王說完，叫人從宮殿里取來一把鑲有各色寶石的金匕首，鄭重地交到我手里。
我拿著匕首，順著麻繩下到深井中，井下的確像凱瑟琳說的一樣，沉睡著一條巨蛇。巨蛇腹部隆起成一個環狀，大概伍德女王說的王冠就在他腹中。
井下光線很暗，蛇的身體周圍鋪著干草，我悄悄地拔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下去，從蛇腹中取出王冠。
伍德女王說這是王國世代相傳的標致，幸好有我們，不然那只王冠就要永遠待在井底了。
5
我們一行人走過伍德王國，最終來到了比特福林王國。凱瑟琳拿著金書走到國王面前，說家鄉一切安好，隨時都可以啟程回鄉。
羅伊國王笑著看向了我：“我聽別人說起了你們的事，路上幫助你的勇士名叫——”
“唐森。”我說。
“唐森，這個孩子名字應該寫到金書里。”他對凱瑟琳說，“等我們回去，我會親自書寫他的事跡。”
6
那日夢醒，我一度以為這是一場幻想出來的夢。
直到第二天我在我的枕邊再一次看到了一只金制的手環，手環上刻著：獻給唐森，比特福林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