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是快樂的,電影院、小吃攤、馬路邊,花前月下都有過冬燕和耿帥的身影。兩個人曬著秋天的太陽,并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冬燕說話并不多,大多時候是耿帥說,冬燕聽。公園的草坪上,很多人在跑著、笑著、說著······
耿帥覺得冬燕仿佛穿了一件堅硬如盔甲的衣服,緊緊地包裹著她,沉重地想要保護著自己!有些表面堅強如金鋼的女人,實則脆弱如玻璃,缺乏安全感,需要愛,又很怕受到傷害,所以不會輕易敞開心扉。冬燕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或者說女孩。
十一月末,已經(jīng)進入初冬的季節(jié),夜長晝短,早晚溫差很大,吃完晚飯出門散步的人也越來越少,晚上八點時分,街上就沒什么行人了。今晚天氣不錯,暗藍的天空,月色如霜,朦朦朧朧透過枝杈,灑在地面上,影影綽綽的像一幅素描畫靜靜地躺在那兒。冬燕穿著高跟鞋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在寂靜的夜晚,“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腳步聲不是那么悅耳,卻有一絲霸氣的回響。
冬燕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電視里傳來一陣槍炮聲,電視上正在播放著一部戰(zhàn)爭片。她的父親老冬醉眼迷離的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除了一盤花生米,還有一瓶白酒,老冬邊喝酒邊看著電視,此時已是半夢半醒,老冬聽到聲響轉(zhuǎn)過頭,吃驚地看向她:“你還知道回來,有兩個月沒回來了吧,還能想起你有個老子!”冬燕沒有說話,把手里拎得水果、蔬菜,還有一些雞鴨肉蛋一一放進冰箱擺放整齊。
冬燕的父親從前是個木匠,給人做些家具,收入還不錯,雖不算很富裕,一家人生活沒有問題,三口之家也是其樂融融,幸福有余。可是她七歲時,母親突然身患重病,自從母親生病,父親就要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母親,還有年幼的冬燕,耽誤了不少工作,做家具掙的錢除了日常生活開銷,還要支付母親的昂貴的醫(yī)藥費,很快家里的積蓄全部用光,漸漸的就入不敷出了。后來,母親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父親隨著母親的病情,也是越來越?jīng)]有了精神,到了母親去世之后,父親就徹底頹廢了,工作也不做了,整日與酒做伴。冬燕靠著做賣酒女郎的收入養(yǎng)活著自己和父親,她基本每月會回來一次,給父親一些生活費,再給父親買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好在冬燕酒賣的不錯,且在酒吧里賣酒收入可觀,完全可以維持兩人的日常開銷。只是酒吧賣酒女郎的工作可沒有那么輕松,每天為了多賣一些酒,而不得不陪著客人喝酒,需要應(yīng)付各色各樣客人的騷擾,其中難免一些下流無恥之徒,可想其間的心酸和辛苦。
冬燕從包里拿出兩千塊錢放在了茶幾上,她的父親看了一眼那些錢,又看看冬燕,突然感到心里一陣刺痛,他知道他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女兒,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zé)任,沒有給女兒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沒有給女兒一個安定無憂的生活,自從冬燕母親去世后,更是沒有好好的教育過、關(guān)心過這個女兒,讓她小小年紀(jì)就走入社會,還結(jié)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學(xué)會了抽煙、喝酒、打架等惡習(xí),同時也被迫學(xué)會了堅強獨立。現(xiàn)在,他不僅養(yǎng)活不了女兒,還需要年紀(jì)尚小的女兒辛苦地養(yǎng)著他······,想了這許多,他不由得眼睛有些濕潤,他拿起那錢,抽出了一半,說:“燕兒,這些你拿回去,爸爸知道你心里苦,爸爸沒本事沒出息,對不起你,你在外面掙錢不容易,爸爸會省著用的,這些錢你拿回去攢起來,將來會用得到的!”冬燕沒有接過那錢,把買來的東西放好之后,她就拿起抹布,去擦家具上厚厚的灰塵,然后又開始掃地、拖地,接著又把家里所有的餐具全部拿出來洗了一遍,最后又將父親沒洗的衣服洗掉。冬燕每次回來,都要進行這樣的一次大掃除。
她一邊做事一邊淡淡地對父親說:“我談了一個對象。”父親猛然坐直了身子,從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中完全清醒過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因為驚訝,瞪得更大了,在瘦削的臉上,顯得異常的大,看上去有點嚇人。不過,很快他便鎮(zhèn)定了下來,問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家庭條件怎么樣?”面對父親的三連問,冬燕只回答了一句:“他沒有工作!”父親這回是驚訝中帶了點憤怒:“什么,沒有工作,那絕對不行!”冬燕晾好最后一件衣服,走進客廳,平靜地看著父親說:“這是我的事情!”說完拿起背包,走出了家門。她的父親看著被她反手關(guān)上的房門,深深的嘆了口氣,重重地靠在了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