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

　　皇上見人都離去，一雙杏眼狐疑地盯著虞朝辭，上下打量了一番。

　　“皇姐不是唯夜炩夜將軍不嫁嗎？”

　　能這么快移情別戀？

　　“我堂堂公主，何苦為一個不喜歡我的人死皮賴臉？”

　　虞朝辭不屑的眼神在碰上小皇上時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再說了，皇上面對兩位大臣聯合上奏，我又怎能讓我的若淵弟弟為難呢？”

　　小皇上名虞辰字若淵，年紀僅十二歲，不過模樣倒是出落的可人，有鼻子有眼的。

　　望著他翻折的衣領，虞朝辭下意識伸手。

　　“你干嘛！”虞若淵呼吸一滯，隨即揮開了她的手指著她，大吼道：“大膽！你敢謀害朕！”

　　退婚的可是她自己，難不成要找他撒氣？

　　虞朝辭低頭揉了揉手，嗓音柔和：“皇上恕罪。”她接著伸手將他衣領撫平，笑道：“阿姊沒有惡意。”

　　她自是知道朝辭公主和她弟弟因為夜墨塵的事生了嫌隙，只是沒想到虞若淵對她的防備心如此之重。

　　“阿姊？”他甚至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他的“好皇姐”可是連“弟弟”二字都吝嗇喊出口的，現在這是，讓他喊她阿姊？

　　難道人失憶后，性情也會跟著大變嗎？

　　“方才……是朕誤會了阿姊。”

　　虞若淵眼神飄忽，猶豫著咳了聲：“那個，朕知道你失憶了，朕會慢慢適應。”

　　他眼中閃過一陣暗芒：“阿姊，你失憶后，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也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她笑。

　　虞若淵臉色微僵：“怎么說？”

　　“就是……”她瞄了眼皇上，接著說：“人、事倒還算認得清，就是細想不起自己以往的形象。”

　　“那倒不是事！”虞若淵揚起唇角：“沒事讓彥林帶你多出門走動走動，慢慢也就憶起了。”

　　李公公看著他們姐弟二人難得和和氣氣的溫馨場面，本是不想打擾的，但拗不過是元老的覲見，只好上前稟報：

　　“皇上，程老丞相有事啟奏。”

　　“快傳進來！”虞若淵連忙端坐好。

　　虞朝辭見小皇帝突然正經的樣子，笑了笑，想到國家大事都是機密，自己也不好再逗留，告辭道：“那皇姐先走了。”

　　“公主不必回避。”

　　程老丞相走近行禮，目光落在虞朝辭身上片刻后發出輕嘆：“聽聞公主溺水多日才蘇醒。”他哼聲，語氣抱怨：“摻和在那感情事中也便罷了，身為公主應當保重貴體才是。”

　　穿來至今，這是虞朝辭聽得最關心原主的話了。

　　程老丞相是三朝元老，與先皇情誼深厚，將先皇的孩子看得格外重要。每每見到原主都要恨鐵不成鋼地言語教導一番，所以原主只要見到他便繞道而走。

　　兩人像是結了梁子一般。

　　“程老教訓的是。”她拱手施禮，以示受教。

　　他對公主得了失魂癥一事已有耳聞，今日得見，倒真是變化不小。

　　“丞相有何要事要說嗎？”虞若淵問。

　　“回皇上，是關于陵安城涉嫌貪污受賄、結黨營私一事。”程老丞相呈上文書：“陵安城傳出此等事件，想必并非空穴來風。”

　　“哦？那依程老所言，該當如何？”

　　“為保我周虞社稷太平，老臣以為，應當派人暗中探查明白，以防萬一。”

　　虞若淵點了點頭：“這般看來，程老心中已有合適之人？”

　　“不錯。”他上前一步引薦：“中郎將——歐陽驍何。”

　　“歐陽驍何……”虞若淵思慮了一番：“是歐陽老將軍的遺孤，我禁軍的統領？”

　　“確是此人。”

　　程老丞相解釋道：“禁軍乃有保護皇帝和皇宮之責，派他去，哪怕身份暴露，亦能堵悠悠眾口。”

　　虞若淵搭在龍椅上的手緊緊握緊：“結黨營私一事關系重大，須得派值得信任之人。”

　　“中郎將承歐陽將軍衣缽，自是同他父親一般忠心，皇上可以信之。”

　　“既有程老擔保，朕定然信服。”他示意李公公筆墨伺候，寫了道任命的圣旨。

　　“便由程老代為傳達吧。”

　　程老從李公公手中雙手接過圣旨：“有皇上信任，中郎將定不負圣望。”

　　要事議完，程老丞相領了旨意欲離開，卻瞧那公主百無聊賴地候在一旁。

　　他眼珠轉了轉，再次請旨：“皇上，禁軍統領離開皇城必然引人猜疑，讓賊人有了防備之心。若是安上保護公主的理由，豈不更為妥當？”

　　皇上對上虞朝辭投來的視線：“程老的意思是，以朕的皇姐出宮游玩為名，暗中實施。”

　　“皇上英明！據臣所知，公主昏迷期間，她宮里的掌事姑姑曾去寺里為公主請愿，去了何寺無人知曉，我們大可說是陵安城的華寧寺，公主如愿醒來，特前去還愿。”

　　虞若淵聞此，長笑了幾聲：“程老不愧是我周虞三朝元老，好計策！”

　　“那便讓皇姐去吧！”他看向虞朝辭：“皇姐以為如何？”

　　“能為皇上排憂解難，乃阿姊之幸，只是……”她說出心中疑慮：“我這般大張旗鼓地去華寧寺，不也一樣會驚動賊人嗎？”

　　話音剛落，卻傳出一聲隱忍的笑聲。

　　虞朝辭循聲望去，只見那李公公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若是旁人也便罷了，但若是公主，此事便一定圓的過去。”李公公笑言：“公主生性活潑，曾出宮多次，那華寧寺，公主曾經便去過一回。”

　　意思就是，她酷愛游玩打卡，這種事不足為奇，況且她與皇上不和，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那些個正經事跟她扯不上關系。

　　這樣想來，確實是好計策。

　　“公主放心，中郎將一定會護得公主安全。”

　　“出門游玩這樣的好事，哪有拒絕的道理。”她應允下來。

　　出了御書房，虞朝辭瞥了眼身旁的程老丞相，笑問：“其實讓中郎將暗中前去也無不妥，可程老還是選擇了讓我同去。”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

　　程老丞相沉默半刻，略有遺憾的笑笑：“皇上年幼，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老臣還是希望，公主能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

　　“此番去陵安，公主要將心思多放在民生上，多看看，多聽聽，自然會有所感悟。”

　　他轉了話題：“跟老臣去見見中郎將？”

　　“嗯，好。”

　　虞朝辭乖乖跟在程老丞相身后，坐上馬車七轉八繞的來到了一個軍隊練兵的教場。

　　她正看著起勁，程老丞相走去扒拉了一名士兵，吩咐道：“去把你們的禁軍統領喊來，就說我程老要求見他！”

　　士兵見是元老，不敢怠慢，連忙去找他們老大了。

　　程老丞相趁著空閑，帶虞朝辭進了一旁的屋子里喝茶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