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洶涌的刮著,樹上的雪時不時落下兩堆。月亮越升越高,氣溫也越加走低,孫冰緊了緊衣襟直到地上開始結(jié)霜,孫冰冷的發(fā)抖。而面前這一地狼藉再也沒有變化,才顫顫驚驚的走出來。從樹枝上折下根樹枝,搓了搓地上的枯骨,骨頭突然就變成了飛灰,飄散在冷風中。
枯骨沒了孫冰才走到劉閆身邊,將他翻過身來讓他面部朝上,在他的胸口黑色的血液不停的冒出來,看著他面如金紙的臉色,孫冰咬咬牙,將他的衣服撕開,三道長長的抓痕還在冒著黑煙。孫冰只能將地上的雪往劉閆傷口上抹。劉閆的身體強壯,并不怕這簡單的低溫,胸口更是赤紅的一片,白雪很快就融化成水,朝兩邊流下去。水的顏色也被染成了黑色,劉閆扯動著嘴巴呻吟一聲。
孫冰又將劉閆的身子側(cè)過來放,方便血水順著身子流下去。這樣抹了一會,情況卻沒有明顯好轉(zhuǎn)。孫冰搖搖頭“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怎么辦啊!”
放在這里肯定不合適,孫冰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劉閆裸露的胸口處。他繼續(xù)朝山里走去,看能不能找到山洞,村子離這里還是有一些遠的。他一個人不可能將劉閆背到漁村,而且劉閆身上的毒他也不敢碰。
月亮已經(jīng)爬到快到西邊的位置。風呼呼的吹,天空慢慢的飄起了小雪,孫冰用右手捏著衣襟,朝山里走去。這一帶并沒有危險動物,只有一些兔子、魚還有一些鳥而已。孫冰大可放心的尋找。山路不好走,實在是難走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帶著劉閆翻過去,所以大可不必。終于越過一條小溪后,在大樹下找到了山洞。這里離劉閆并不遠,孫冰快步跑過去將劉閆以背靠背的方式背起來。安放到山洞后用小溪的水給劉閆抹了一把臉,清理掉這一路上沾染上的泥巴。孫冰可不止一次將劉閆摔到地上,一身衣服看著也是非常狼狽。
“水,給我水。我要水。”氣若游絲的聲音從劉閆口里飄出來。孫冰立刻湊過去聽了半天才聽清楚。
劉閆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并不像有大問題。只是蒼白的嘴唇不怎么像樣,“給我水,我要喝水。”
孫冰抓起雪,就這樣塞到劉閆口里。劉閆渴望的咬著口里的冰雪,雪立刻就化開來。
劉閆吃了五口雪。才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行…了。可以……了,今天你看到……的不要告訴……別人。”說著,劉閆就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睡著沒有。在這樣的天氣里又在這樣簡單的山洞里,只有仙人才能坦若無事睡著吧!
孫冰還來不及說一句話,皺著眉頭。不放心的看著劉閆,依舊將那件外套蓋在劉閆胸口。嘆了一口氣,朝村子走去。
村子里還是那么熱鬧,和山里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李關(guān)萍和嚴夏津津有味的看著臺上的雜技,口里時不時喊道“好,絕了。”他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手還使勁的拍著。
孫冰遠遠的就看到了李關(guān)萍的光頭。他們坐在第一排,旁邊還有一個空位置。孫冰擠著過去。“你怎么才來!解個手搞這么半天。你剛剛是沒看見,那個跳火圈的,太精彩了。嚴夏,你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太精彩了。臺上十年功,臺上一分鐘啊。還有剛剛那兩個說相聲的,我從來沒見過這么逗的兩個人。”嚴夏拍打著孫冰的肩膀。“誒,你衣服怎么濕了,你的外衣到哪去了。”
孫冰只能說道。“被風吹跑了,又摔了幾下。”
嚴夏是一種憋不住的笑容,“你這個除夕過的好啊!終于遭報應(yīng)了。”
“怎么說話呢!還好沒到時間,馬上這一年就過去了,辭舊迎新。什么都會好起來的。明天可不許丟東西,不然這一年都會不順的。我家有件外套就送給你了。”孫冰正要說話,李關(guān)萍不給他機會“誒,不要拒絕。我們在一起開心最重要。到時候好聚好散,沒話說的。”李關(guān)萍削了嚴夏的腦袋一下。“一天天的,也沒個忌口。”
嚴夏摸著自己的腦袋,不得已低下頭,過了一會又仿若無事的看著臺上的表演。
表演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當太陽在鞭炮的硝煙味中升起,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聲。新的一年終于要來了,再頑皮的小孩也困了。回到家里倒頭就睡。走親戚的時候也就要到了。孫冰、嚴夏和李關(guān)萍在家里沒地方去,至于為什么李關(guān)萍不走親戚,孫冰也不好過問。如果可能誰愿意過年親戚也不走呢!
雪越下越大,直到中午孫冰醒來也沒有停止。從床上爬起來,冰冷的空氣催促著孫冰飛快的將衣服穿上,吐出口熱氣。一天的飯菜又要開始做了,昨夜還有沒有吃完的春卷,今天再搞條魚就行了,預示年年有余,這是萍哥早就安排好了。滾滾的熱氣彌漫在廚房,濃厚的香味從窗口口透出。
待飯菜全部作好,嚴夏他們還沒有醒來,就像是昨夜喝高了一樣。孫冰帶著四五個春卷。一路奔到了山洞,劉閆已經(jīng)坐了起來,他的臉色好多了,看著這情況自己離開都不是問題。胸口的傷口只剩下三道黑色劃痕,裂開的肉已經(jīng)長好。“昨夜就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孫冰掏出懷里的春卷。“你吃吧,這么久了餓著了吧!”
劉閆眼中兇光一閃,抓起面前的春卷毫不留情的扔到地上。“我在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孫冰怒了“你這個人怎么不知道好歹,昨夜可是我給你帶到這里來的……”
“不說名字就滾蛋。”劉閆眼睛猛的一瞪。
孫冰心頭一顫,剛剛好像忘記了對方可是仙人。他心里暗罵這人不知好歹,但是就連拳頭都不敢捏緊。
劉閆卻并沒有下一步動作,沉默的空氣更加顯得冰冷。孫冰轉(zhuǎn)身就想要離開。
“你這么著急走干嘛!”劉閆的聲音軟下來,“你的衣服接著。”
孫冰回過頭來,看到在他眼前飛快放大的衣服,伸手抓住。劉閆已經(jīng)不見了,而他剛剛在的位置留下一大灘黑色的血水。孫冰跑過去,可是哪里有劉閆的半點蹤跡。
孫冰眺望著遠方的山頭,這樣看下去群山萬壑皆是白色,東邊村子的方向裊裊炊煙正熱鬧著。一步一步走下山,李關(guān)萍正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吃飯。
“怎么才來,一起吃啊。我們剛剛實在餓得不行了。”李關(guān)萍招呼著孫冰。
……
那一夜對于孫冰的沖擊是無比巨大的。他的世界被強行安排進了無法吸收的東西。熱血的年輕人,特別是有抱負的年青人,是不甘居于人下的。劉閆飛天遁地的本領(lǐng)讓他每夜都不能入眠。
他愛上了在山頭的感覺,經(jīng)常一個人去山里眺望,村里的人都覺得這個娃娃有當獵人的心。村子里也有人經(jīng)常到山里去捉兔子,打鳥。孫冰為了不搞的特別異樣,索性也就學學別人怎么作陷阱、打彈弓、放夾子。彈弓,夾子這些工具他們石碣村是沒有的,他們那里頂多掏一個鳥窩,并沒有彈弓這些工具。
在大雪開始融化的時候,漁村里冰冷的氣溫終于達到了最低點。孫冰和嚴夏一起去買最后一頓飯的菜,李關(guān)萍在家里也是覺得有些過于清冷。人擁有過一些東西后,往往是不能失去的。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娶媳婦,好像家里的確少不人了,三個月之前的他怎么想也不會想到他會有這個樣子。和孫冰嚴夏長期積累起來的情感沒有填充物,那種要命的寂寞太空虛了。
當孫冰嚴夏邁著步伐回到四合院時,李關(guān)萍正在廚房里燒著一鍋熱水。“來,我已經(jīng)給你們把熱水燒開了,就等著雞子下鍋了。”
孫冰眼中流露著一絲悲傷,看著李關(guān)萍臉上強行帶出的一絲笑意,都知道是為了什么。“萍哥,放下我們來吧!”
李關(guān)萍摸著光滑的頭頂,哈哈一笑。“礙事了礙事了。你們什么時候走。錢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段時間不能讓你們白干。放心我李關(guān)萍不會虧待你們的。”
孫冰抬起頭“萍哥你這么說就見外了,我們知道你,放心吧!說不定我考上了不用走呢!”
李關(guān)萍嘿嘿一笑“這話說的,我還不知道你們,整天嘻嘻哈哈的,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
嚴夏裂開了嘴角。“我就說,你孫冰不是當官的命,怎么樣,萍哥也是這樣認為的。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孫冰搖著頭“好,我孫冰不是當官的命。好了吧。”
“哈哈哈哈哈。”
在一串笑聲里,他們吃完了最后一頓飯。
放榜的日子終于要來了。京城外的畢方燈又換了一翻新的。街上的人人來人往,留下來的學子,個個心懷忐忑,激動不已。孫冰今天穿著李關(guān)萍的大衣和嚴夏走在街頭,而他的外衣留給李關(guān)萍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