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員外的宅子頗是富麗堂皇的,就是那縣衙也難以相比,紅墻綠瓦高高聳立,絲毫看不出黃鼠狼的模樣,只能覺得是大家大戶。
宅子門口本是有人守著的,可這轎子本就是黃員外家的,自然是進出無阻,直是進了宅子里頭。
里頭更是叫人驚訝。
綠草鮮花種的滿地都是——這是前院,走過前院便進了大廳里頭,黃家宅子著實是要比衙門還大。
變成了“趙鳶”的沈余年從轎子里被請了出去,走去了大堂之上,臺子上端坐著個男人,這人看著四五十歲,臉上帶著洋溢的笑,身上也穿著件漂亮的綠色絲綢衣裳,正是黃員外。
他這上下一身衣裳可不便宜,起碼要白銀數兩,真不愧是大家風范,他慵懶的坐在最上頭,手上捏著串葡萄,時不時的吃上一顆,好不輕松自在,只是他身上有妖氣。
濃重的妖氣。
這時他看到了“趙鳶”。
眼睛不由瞪大了幾分,他直起了身子,手上的葡萄也落在了地上,忽地發出爽朗的笑聲,一連道了數聲好字,便拍了拍手,笑道:“你便是趙鳶了?好!果然漂亮!”
黃員外站起了身子,一拂衣袖便下了椅子,一步步走到了沈余年面前,嘿嘿淫笑兩聲,便一捏后者下巴頻頻點頭,忽地便大手一招,頗猴急的叫一眾人將其帶進自個兒房內,自己也先行一步,那走的叫一個健步如飛。
不多時沈余年便進了黃員外的屋子,黃員外當即是呵走了閑雜人等,瞧著沈余年只一個勁的笑,嘿嘿直笑,臉上滿面紅光,走去桌邊變倒了一杯酒,端著酒就去了沈余年面前,嘴里還有話頭:“你這小娘子倒是奇特,既不哭也不喊,又漂亮的出奇,好……好,來,喝一杯酒潤潤喉嚨吧。”
沈余年接過酒杯皺了皺眉頭,稍稍推脫了一分,一面以術法感應四周可有人,一面以術法捏著嗓子道:“奴家不擅飲酒……”
黃員外擺了擺手,連連道:“欸!此話差矣,這喝著喝著,自然也就擅了嘛!”
沈余年見推脫不過,這會兒四周還有人群,怕引起黃員外的警覺,只好微微一笑,把酒一飲而盡,又以真元全數逼了出去,一杯飲盡,那黃員外也哈哈大笑起來,接過了沈余年手中酒杯心情大好。
黃員外又斟滿了一杯酒,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一面遞給沈余年一面問道:“小娘子為何不哭也不喊啊?”
有一便有二,沈余年雖不喜喝酒,卻也接過了這杯酒水吞入肚中,又故技重施以內力逼出了酒水,這才微微一笑答應道:“跟了員外,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必哭喊?”
黃員外聞聲一愣,之后連連點頭,直呼在理,說道:“小娘子倒是個明白人,我往日也尋了些許其他人,又哭又喊的叫我心煩不已,我便直是全都……哼,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沈余年適時一笑,也不追問,一連喝了黃員外數杯酒水,這才裝出暈暈乎乎模樣,那黃員外猴急的脫起了自個兒衣裳,正欲再動手,沈余年卻后退一步,叫黃員外皺了皺眉頭:“怎的?反悔了?”
沈余年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外頭,黃員外也向外瞧去,霎時一股妖氣自黃員外雙眼浮現,許是使了什么妖法,外頭不論是人是妖都是遠離了這屋子,黃員外這才稍稍打開了窗子,露出外頭空蕩的場子,朝沈余年一笑:“如何?可是滿意?”
沈余年自是連連點頭,那猴急的黃員外便又撲了上來,可只覺得眼睛一花,就瞧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見了蹤影,一身著補丁常服的俊朗男子卻立與他面前。
黃員外當即一驚,破口大罵:“你是何人!將我小娘子藏去了何處!”
沈余年冷笑一聲,那黃員外也并不愚蠢,當即便明白了此時的狀況,心中忽地升起一團火焰,左手捏拳妖氣匯聚,森然妖氣霎時繞著整間屋子游蕩了起來,他猛地一拳砸向了沈余年,嘴里罵道:“該死!竟敢騙你黃爺爺!”
這一拳聲勢不大可威力卻不容小覷,他顯然早是報著不留下這間屋子的想法轟出了這一拳,拳勢驚人,正是只五境的黃鼠狼。
一拳轟去,只覺得萬妖鳴叫,耳膜升騰,沈余年卻稍稍一笑,不過指尖一點,真元似磅礴大江灌入黃鼠狼拳中,妖力與真元交織,隨后杯完全瓦解,甚至被真元之力所傷。
黃員外一聲慘叫,就見他拳頭迸出鮮血,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只是砸在了墻上,震的墻上灑落灰塵,那黃員外自知不敵,正要叫喚入手,卻見一柄明晃晃的狹刀不知何時斜在了他的脖子上頭。
五境妖怪身軀硬如生鐵,尋常人壓根難傷分毫,可沈余年的真元卻已經嚇破了黃員外的膽,他自知自個兒絕不可能在沈余年的刀下身還,自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念叨半句。
沈余年笑了笑,道:“我問你答,可明白?”
黃員外如搗蒜般的點起了腦袋。
袖中那只妖怪畢竟是最近才入五境,想來之前在黃家也無甚地位,真要知曉些情況,還是得問問縣內五分家才是。
只是衙門與那掌柜實在不方便,另外二家一家不曾混入城中便是殺了也不會聲張,二來是也難以尋到位置,這黃員外家自然便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沈余年也不曾想到事情竟然這般容易,要怪也只能怪這黃員外色欲熏心。
沈余年先是指尖一點黃員外胸口,霎時真元灌入其中,黃員外期限是嚇的肝膽俱裂,可下一秒便明白了沈余年的意圖,為了保命自然是配合著沈余年將自個兒的妖丹取了出來,沈余年也特意留了些許妖氣在黃員外體內,叫他化形不散,還是人的模樣。
“我且問你……”沈余年張了張口:“衙門為何會跟你們黃家人扯上關系?”
黃員外吞了口唾沫,正要如實作答,卻聽見外頭忽然傳來了嚷嚷的聲響,門忽地被推開,來人是家丁,只是身上也有妖氣,應也是只黃鼠狼妖。
他瞧見了“趙鳶”,又瞧見了勃然大怒的黃員外,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臉上,罵道:“你這小兔崽子!有屁快放!”
只是黃員外的聲音有些顫抖。
家丁看了沈余年一眼,黃員外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家丁這才接著嚷嚷:“掌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