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彭越偷博陽
齊師雖敗,齊都臨淄城中仍是一派繁華,車轂擊,人肩摩,比肩繼踵,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
齊王宮,齊王田榮得知田橫兵敗喪師十萬,直氣得將案牘上的竹簡全部打翻在地,嚷嚷道:“韓信小兒,欺人太甚,孤與爾不共戴天。此仇不報非君子也。”
齊大夫婁敬上前諫言道:“大王息怒,自秦二世以來,天下紛爭,趙國無歲不戰,前有趙國復立之戰、巨鹿之戰,后有陳馀復辟之戰、晉趙之戰,如此反復拉鋸,趙地已是民生凋敝,倉稟空虛,野無余糧。
大王可于濟北之地堅壁清野,毋與戰,韓信勢必糧盡而退。”
正如婁敬所言,自從晉軍撤軍回國之后,韓信與張耳就一直在為燕趙代三國聯軍的軍糧發愁。
趙國大夫蒯通亦向韓信張耳諫言道:“趙國民生困頓,丁男披甲,丁女轉運,民無余糧果腹,軍無見糧,望將軍丞相罷老弱之兵春耕,與民休息。齊國富庶,將軍可引軍過河,于齊地就食。”
無奈之下,韓信張耳只得再度遣散老弱兵卒回鄉春耕。淘汰到最后只剩下六萬二三十歲的青壯兵駐扎在平原津的西岸。
齊王田榮又點齊王精銳齊軍三萬前往歷下城增援,詔令濟北各縣堅壁清野死守城池。又命齊相田橫領著三萬士氣低落的敗軍放棄平原城,撤至歷下城與之會師。
見齊軍退兵,韓信于是率軍渡過黃河,占踞了空虛的平原城,而后又讓燕代游牧騎士分兵出擊,分散到濟北各處收集糧草。最終韓信亦無力再進一步攻齊,真是巧婦無能無米之炊啊。
此時魏豹正率五萬魏軍正在圍攻東阿城。有夏二年十月份,魏國接到天子討逆詔書后,魏豹就讓周叔率魏國主力繼續防備神出鬼沒的彭越軍。魏豹則自領著二萬魏軍郡縣兵進軍齊國東阿城下做做樣子。從十月下旬開始,這二萬魏軍單純駐扎在東阿城外,也不見魏軍攻城,一待就是五個月過去了。
忽而有消息從北面傳來,晉國虎賁將軍韓信先是在井陘口大敗二十萬趙軍,又在漳水河畔大敗十五萬齊軍。又過旬余魏王魏豹又聞得,之前在魏國橫行一時的巨野澤巨盜彭越襲取了齊國的博陽縣。
魏豹知道齊國完蛋了,痛打落水狗,撿便宜的時候到了,于是命周叔率魏軍主力前來東阿與其相會。魏豹自己則著手開始打造攻城器械,對齊國東阿城展開了圍攻。果不其然,等周叔率魏軍主力來到東阿城下之后,東阿守軍就棄城而逃,退往歷下城。
話說彭越收到大夏天子的敕封印綬后,一邊繼續欺騙齊王田榮索要武器錢糧,一邊在巨野澤中訓練兵馬打探消息。彭越是打算左右逢源,兩邊投靠,待價而沽。
而到韓信打敗趙軍,擊潰齊師的消息從北面傳到彭越手里之后,彭越馬上有了決斷。
彭越秘密謂左右將校言道:“大夏天子圣明,不顧吾出身卑賤,賜吾大夏游擊將軍印信,此知遇之恩,訴盡衷腸,無以為報,唯有戮力前行,為王前驅。”
而后彭越著手安排攻齊之事。
首先彭越給齊王田榮寫了一封信:“臣彭越拜謝大王足下,臣本一巨野澤之貧賤水匪,賴大王恩典,檢拔微臣為將軍之高位,臣夜不能寐,唯恐有所失職,有失大王所望。全賴大王宏福,供給軍械糧草,使微臣于魏地有微許成就,臣偶聞我齊國有失事,所為困頓,臣愿提麾下五萬健兒,勤襄王事。愿大王憐臣拳拳之心,遷臣于大王左右,報效于大王膝下。彭越再拜。”
齊王田榮從謁者手里收到彭越這封信后甚是感動,于是給彭越寫了封調兵令,讓謁者帶回去交予彭越,令彭越領軍前來歷下城聽用。
接到齊王調令后,彭越下令:讓麾下將輜重軍械糧草家當全部裝上了船,而后將臣野澤水寨全部付之一炬,以表示再無還意。
彭越領著三萬部將兵卒乘船順著汶水一路東進,因為有田榮的調兵令,所以彭越一路暢通無阻。彭越一路行船,走走停停,因為輜重船過多而連綿百余里。
十余日后,彭越率軍來到了博陽縣,船隊停在了博陽城外的汶水之上,彭越遣使者入城拜會,大軍要在城外過夜。博陽太守田希亦是田室宗親,見田榮調令也不疑有他,反而寫信約彭越前來城中宴飲。
有道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田希這是作死的典范。彭越帶著數百親衛如約進入了博陽城。彭越將數百親衛分兵兩路,讓族弟彭延率數百親衛趁機奪取博陽城門,放大軍入城,自己則帶著親衛百余人前往太守府赴宴。
“彭將軍別來無羔,快里邊請!”博陽太守田希就這樣將死神請進了家門。
“叨擾田太守了,感謝太守邀請彭某前來赴宴。”彭越跪下行大禮參拜。
“使不得,使不得,彭將軍太客氣了,不敢受將軍如此大禮。”田希不知道自己真是幫了彭越何等大忙,一時手足無措去攙扶。
彭越一把抓住了田希的手臂陰陰的說道:“還望田太守借一物予彭某,彭某感激不盡!”
“彭將軍欲借何物?只要在下有的東西,定當如數奉上!”田希不知死神已經來臨,還試圖將跪在地上的彭越攙扶起身。
彭越趁勢站了起來說道:“愿借田太守項上人頭一用!”說著拔出佩劍,在田希錯愕的表情下一劍將其梟首。
而后彭越高舉著田希的人頭大呼:“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兒郎們隨我殺,一個不留。”對著應邀前來的賓客一陣砍殺。這些賓客中有博陽的縣令、縣尉、縣丞、各部司馬、各曹主官。這此人都被彭越及其親衛悉數斬殺,一時間博陽城中群龍無首,無人出面組織抵抗。
在另一邊彭延也領著數百親衛殺散了守門的兵卒,開門舉火為號,引彭越大軍入城。大軍入城,博陽城里一時間鬼哭狼嗥,鋒煙四起。
有夏二年四月初,彭越引兵三萬偷襲博陽城,城下后分兵經略周邊各縣,得泰山要隘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