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垣斷壁,落日余暉,這里曾是世界旅游勝地——英雄之城撒弗萊。
有一個人坐在曾是瞭望臺的亂石上,他看著昔日風景的殘敗,眼里落滿痛惜和寂寞。背后傳來跑聲和呼吸聲,他側頭望去,是個看起來同齡的男孩。
有聲音直接灌入腦子,那人問:“神之子?”
無奈又帶點輕蔑的笑了一下,他累了,放棄戰斗的打算,用同樣將意識注入大腦的方式回應道:“我是徳伊,你叫什么名字?”
對面本來有些戒備,但看徳伊確實沒有戰斗意志,很快也卸下防備。他用當地語言說道:“我叫峙涵,你是本地人嗎?”
徳伊笑道:“大概是吧,但我多么不愿意承認,若不因為我,美麗的家鄉不會被如此破壞。”
峙涵試探著走到徳伊附近,看著四處廢墟的死城,同樣感慨。
兩人適當寒暄了兩句,問了問年齡,徳伊略長,峙涵叫他“小哥哥”。又聊了幾句現在局勢,兩人決定結盟。
距今大約十年前,世界還充滿和平美好。突然有一天,某個超級大國挑起紛爭。戰火蔓延到世界各地,后來人們才發現,這不是普通的戰爭,有神秘的超自然之力在作梗。
人們發現一種現象,有的人,無論他說的是什么語言,別人都能聽懂。那已經超出了語言的范圍,是通過精神力直接在意識層面的對話。人們稱之為“神語”,而能使用神語的人,被稱為“神之子”。
這場殃及世間萬物的戰爭就是圍繞神之子展開的。
決定結盟后,峙涵和徳伊打算再搜尋一下存活的人,兩人分頭行動。
比起徳伊這個本地人,峙涵的搜救工作就不怎么順手。走錯方向,迷個路,對于初來乍到的他再正常不過。
在第十三次迷路后,峙涵抓著頭發,很想直接放棄。
撒弗萊的街道多以白色石塊堆砌,在夕陽下泛出橘紅色調。風帶來海的咸濕,峙涵突然聽到孩子的哭聲。
跟隨聲音的指引,他七拐八拐來到一座庭院。一棵燒焦的大樹下坐著一個小男孩。
“你好。”峙涵嘗試搭話,但小男孩哭得很兇,根本沒搭理他。
“啊,我不會對付小孩啊。”峙涵撓頭。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峙涵一邊接近,一邊用當地語言不懈搭話后,小男孩終于回應了他。孩子瞪著驚恐的眼睛,全然不顧峙涵想表達的善意,撒腿就跑,幾個彎后就不見了。
當峙涵和徳伊再度匯合時,小男孩已經被峙涵拎在了手上。
“這是誰?”徳伊問。
“不知道,但是見我就跑,我下意識就追,然后就這樣了。”
徳伊笑了,他說:“把孩子送到公理教會吧。我剛才也找到幾個生還者,已經送過去了。教會在港口停了船,我們也可以去搭一程。”
峙涵剛要答話,手里的小男孩卻掙開束縛,站到一旁認真的問:“兩位哥哥是神之子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未應聲。
小男孩又哭開了,洪亮的悲泣聲涌入二人的腦海。小男孩說他叫比嘉爾,跟姐姐一起逃難到這里,因為姐姐說這里是英雄之城,會有大英雄的庇佑。剛過了幾個月和平日子,卻又遭到追殺。姐姐為了保護他死了,他希望能獲得哥哥們的庇佑。
比嘉爾哭的太可憐了,一雙眼睛腫得要流血似的。峙涵有些心軟,徳伊卻理智的回道:“沒有人能庇佑你,你的姐姐已經死了,這里也沒有英雄。你是神之子,要學會自己戰斗。”
是啊,這才是正常的回答。神之子在相互殘殺,相見者不外乎你死我活。比嘉爾僥幸能活下來,應該感恩,同時應該讓自己變強,不要浪費姐姐的犧牲。
峙涵明白,徳伊只是希望比嘉爾成長,這是為他好。
年紀不大,好歹經歷了生死,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十年,比嘉爾也明白光靠別人是活不下去的。他擦了眼淚,認真道:“那哥哥們能教我如何活下去嗎?”
是個明白人,當然也希望是個好苗子,三人正式認了兄弟,一起往港口去。
路上,比嘉爾天真的問:“哥哥們還認識別的兄弟嗎?”
“不認識,也最好別認識。你以后也盡量不要使用神語,暴露了行蹤,危險系數就會變高。”徳伊是個有經歷的,他雖然累了,卻還是給弟弟們分享知識。
能結盟的兄弟姐妹不多,大家過慣了全是敵人的生活。
可能怕孩子直接踏入修羅場太過殘酷,峙涵補充道:“大哥的名號還是可以記一下,他叫珈藍,是A國的總將軍。”
最初挑起世間爭端的國家就是A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比嘉爾夸張的叫道:“A國的總將軍是我們大哥?”
“是的,所以遠離A國的士兵,如果不幸見到珈藍本人,不論能跑多快、跑多遠,盡全力逃跑。”說的好像徳伊就見過一樣,語氣是崇敬又帶著惶恐。
三人在輪船離港前勉強趕上,從好心的修女那各得到一個房間。
公理教會是世界最大的人道主義宗教組織,原本是個相對小眾的圈子,卻在戰亂的十年間迅速壯大起來。教會以不分貴賤、不論國籍等一視同仁的標準到處救助他人,在充滿仇視和敵對的世界里成為唯一善良的信標。
除了救人,教會也拯救典籍和文物等,是讓人們相信,不論最后戰爭的結果如何,世界都能再好起來的精神支柱。
入夜了,比嘉爾第一次單獨睡覺,有些害怕,峙涵和徳伊花了好大勁才給哄睡著。
兩位哥哥在甲板上吹風,放松一下打算也各自回房。
徳伊是先走的,峙涵等了會才轉身離開。但他剛一回頭,寒光乍現。彎腰躲過后,快速向后跳遠。
看到來者何人,峙涵笑了,問:“小哥哥不是回房休息了嗎?這是睡的不安穩,觸發了拿刀夢游的習慣?”
徳伊沒有接話,繼續持刀刺來。
峙涵左右躲閃幾下,猜不出對方意圖,在想是反擊還是逃跑時,徳伊突然停了手。
“今夜月色不錯。”徳伊望著圓月,表情祥和的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無人應答,但不妨礙徳伊繼續說:“你對比嘉爾怎么看?”
“小肚微鼓,看起來一直過得不錯。”再三確認徳伊不會再突然襲擊,峙涵的防御才放松一些。
圍繞神之子的戰爭持續了十年,爾虞我詐,時刻充滿戒備才是常態。白天的結盟看起來很友好,演繹出的表象罷了。
徳伊的刀又提了起來,峙涵緊張的后撤一步,卻沒等到對方下一個動作。
提刀,緊張,放刀,放松。兄弟倆來來回回七次,峙涵累了。他說:“小哥哥你痛快點,這樣對心臟不好。”
示弱換來徳伊爽朗的笑聲,他沒有完全放下刀,但是撐在欄桿旁,是個不方便出手的姿勢。他說:“我真想把你當兄弟了。”
“需要什么投誠狀,哥您開口。”
“船后天早上到港,我們明晚交換一下名單吧。”
神之子的名單,這是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都需要且必要的東西。交換對彼此來說最重要的情報,邁向信任的第一步。徳伊沒有要求峙涵單方面提供,足以表達誠意。

緋紅的樂章
起書名真的太難了,重名重得心里難受。寫的時候原名是《神之子》,改了七八個才避掉重名。希望大家看得開心,求評論,求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