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簽約后，DL只給力顧拾安拍攝腳本，卻一直沒有實際拍攝。
“DL不是一直強調他們急著打開中國市場，怎么簽約反而沒動靜了?！?p> 顧拾安倒是淡定，DL拿了她們的護照，應該是要辦簽證。
簽證需要時間，她索性過起了假期。帶著玲玲四處逛街探店，晚上跟路老師“網戀”。然后日常期盼能看一眼自己的工作室裝修到了何種程度——迄今為止，只有設計師會就一些細節跟她電話聯系，她從來沒實地去看過。
一周以后，她工作室裝修終于進入尾聲，周芷枚來酒店找她。
“廣告拍攝地點定在了土耳其。明天晚上的飛機?！?p> “這么快？”
“要出國？”
顧拾安從玲玲眼中看出了擔憂。
“芷枚姐，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嗎？”
“我走不開，路清閑有個代言要跟進。我來主要是告訴你，這次廣告DL非常重視，掌鏡的攝影師是從法國特別邀請的頂級雜志的特約攝影師，國際上享有盛譽，就是……據說這位大師為人很嚴厲，脾氣也不好。安安你要特別注意?！?p> 周芷枚走后，顧拾安看了眼發呆中的玲玲，“這次我自己去，你留在這兒幫我監督工作室裝修。”
玲玲回神。
“安安，裝修芷枚姐團隊有人盯著。我肯定要跟著你的。”
“我就給你放幾天假，工資照付！我不去廣告就拍不成，你不去我也能照顧自己，下次你再跟！”
“安安，”玲玲認真起來，“我能飛。網上說土耳其早晚溫差大，我去整理幾件外套和裙子先放行李里面！”
她說完也不給顧拾安拒絕的機會，直接去到房間整理。
顧拾安嘟囔著不識好人心，也跟著整理東西。
歷經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轉機，終于落地開賽利機場。DL安排她們住進了卡帕多西亞最有名的博物館酒店，辦理完入住，已近黃昏。
顧拾安站在帝國套房的露天陽臺遠眺，落日余暉中，染成粉色的晚霞布滿半個天空，壯麗又夢幻。宣禮聲悠遠深沉，數不勝數的“精靈煙囪”在山谷中聳立，天空中高高低低的熱氣球都被鍍上一層金色，美不勝收。
顧拾安拍了照片發給路清閑，簡單洗了個澡就爬回床上休息。
第二天凌晨四點半，伴著山谷第一縷晨光，她帶著一位攝影師、法國過來的攝影大師和他的助手，分別乘坐熱氣球緩緩升空。
熱氣球球框的空間很小，加之環境也不受控，拍攝難度很大。點火器間隔很短就會響起，兩個熱氣球上的人交流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幾個來回，法國的攝影大師開始加入手語急躁的不斷比劃著什么，看她一臉費解，忍不住說了句法語。
“Quelle hu?tre !?”
顧拾安讓自己冷靜下來，干脆根據自己的理解，開始擺出不同姿勢和變換角度。
她雖生就了一雙桃花眼，眼神卻如孩子般純凈。今天特別呈現的精靈妝容，讓她自有一番東方少女靈動婉約的氣質。此刻她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的精靈。身材高挑，腰肢柔軟，盈盈一握，直接看呆了一旁駕駛熱氣球的土耳其小哥，和她同乘的攝影師開始不斷按下快門。
對面的法國攝影師目光也從焦躁變得若有所思，然后忽然出聲。
“Do it again！”
邊說邊快速舉起相機定格。
“Again！”
“Good！”
“Again！Again！Good！”
接連不斷的拍攝，攝影師的表情越來越愉快！
到最后，兩人竟生出不少默契。
攝影師伸手揮下，顧拾安已經撩動了頭發。顧拾安斜睨，攝影師也立刻改成了仰拍……也拍出不少好照片。
就這樣直接拍到了艷陽當空，攝影師才示意素材拍夠了。
等下到地面顧拾安才察覺，她們竟在天上飛了四個多小時，回到房車卸妝時，她才后知后覺兩邊臉頰脹脹的灼熱。
好在跟著的化妝師比較有經驗，做了十足的準備。用補水噴霧給她臉部降溫，沁潤過生理鹽水的化妝棉輕擦掉她臉上的彩妝，又給她敷上急救面膜。
玲玲心疼的不行，就學著化妝師的樣子給她手臂、腿都做了曬后修復，糊上了修護面膜片，糊完顧拾安躺在椅子上，腳搭在對面凳子上，模樣有點慘不忍睹。這時也顧不上好不好看了，裸露的肌膚全貼，玲玲邊做還邊碎碎念，“說好拍一個半小時。竟然拍四個小時，……紫外線那么強……”玲玲看了眼化妝師，咽下剩下的話，“小張已經去跟DL工作人員交涉了！”
“沒事，我心里有數。再說，拍都拍了，還交涉什么?！鳖櫴鞍蔡稍谝巫由?，嘴巴一張一合。
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天上的四個小時有多累。渾身酸疼，她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而且已經不會笑了。一說話扯動嘴角，臉疼。
房車門被打開，她以為是小張。沒注意房車里的氣氛忽然就凝滯一般，悄無聲音。
“小張，別跟芷枚姐和路老師說，我曬的也不嚴重，說了反而讓他們擔心。”
停頓了許久，“小張”才出聲。
“去醫院吧！”
顧拾安嚇一跳，直接坐起來，眼前的人赫然是盛光。
雖然她的臉經過化妝師的急救操作，只剩下些許泛紅。可盛光一句你的臉出問題會影響廣告拍攝，還是把人帶到了醫院。
“你的愛人可能太過擔心了！相信我，只要一兩天你就可以恢復到之前迷人的樣子。”
整潔的診室內，帶著眼鏡的光頭醫生用土耳其語笑著跟顧拾安和翻譯解釋。
顧拾安只能尷尬的點頭表示感謝。
醫生又笑呵呵的轉向盛光，用英語打趣道：“相比你的愛人，你看起來更需要注意休息！”
從私立醫院出來，顧拾安打算跟盛光告別。下午的拍攝取消，她跟玲玲小張去地下城游覽。
“一起吃個飯吧！”盛光卻先邀約。
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顧拾安終究沒拒絕。
放小張和玲玲自己去玩她不放心，盛光讓自己的翻譯帶著兩人。
他們預約了當地幾百年歷史的diner洞穴餐廳。
只隔著一條街，他們索性走過去。
街邊，打著手鼓的樂隊主唱，正低低哼唱一首英文情歌，顧拾安駐足傾聽，手開始慢慢跟著打節奏。一旁的盛光笑著上前放上小費。
“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吧！”
“??？”
“你曾經說的，組個樂隊，和朋友在街邊賣唱感覺很酷！”
“那時候天真，以為每天做自己喜歡的事會很自由！走吧！”
顧拾安轉身離開，身后情歌才剛唱到高潮。
因為火爆，他們到達飯店的時候稍微等了會兒位。
顧拾安注意到盛光幾次用手按了按胃。
“你到底是多久沒吃了！”
盛光臉上閃過一抹溫暖。
“這幾天工作有點多，過來的飛機上的東西又難吃。”
“你終于肯心平氣和跟我說話了?！?p> 顧拾安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你該照顧好自己。”
“嗯！”他點頭，看顧拾安的眼神多了份炙熱。
很快侍者過來請他們入座。
顧拾安詢問哪些菜上的比較快。
侍者不解，diner是米其林餐廳，大家都是奔著美食來的。誰會介意這些。
“是我餓了！不過我們還需要一些甜一點的食物?！笔⒐庾匀坏慕舆^話。并請侍者推薦了紅酒。
侍者看了眼兩個人，了然笑笑表示會安排好。
顧拾安環顧四周，這家店裝修并不奢華，古樸的桌椅，暖黃的燈光下，到處是地毯和墊子，他們周圍都是輕松談笑品嘗美食的旅行者。
“安安，真的是你！我聽說你要來土耳其拍廣告，所以想來景區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遇到了！??！”吊著高馬尾的亞洲女孩面紅耳赤，雙手遞上一個打著蝴蝶結的禮品盒，“安安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物?！?p> “謝謝你！”顧拾安雙手接過。
打開禮品盒是一個精巧的熱氣球形狀的吊墜，她直接掛到脖子上戴著。
“剛好可以搭配我的衣服！謝謝你！”
“希望你在土耳其玩的開心！拍攝順利！”
粉絲說完轉頭就跑。
“你的粉絲挺可愛的！”
“嗯！”顧拾安回頭看正興奮跟同伴比劃著的自家粉絲，“確實挺可愛！”
“真難得看到你笑！”
顧拾安沒接話。
菜上齊了。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你餓了先吃！我拍張照片。”顧拾安挪動了餐盤，空出位置支著兩只胳膊，給菜拍照。
盛光笑，配合她擺好菜品。
“讓手機先吃！”
“嗯！這是記錄生活！”她拍了一些菜，又選好角度自拍了幾張，然后翻看著剛拍好的照片。
“沒見你把這些發到微博?！?p> “不是微博。拍給朋友的，他在外地拍戲，吃不到這些。我分享圖片給他，要不他太可憐了！”
“路清閑？”上次看到周芷枚，他就有所有察覺。
“嗯！”選了兩張賣相好的照片，連同自拍照，一起發出去。
“可以吃了！”
盛光低頭布菜，眼底痛楚轉瞬就消失。他看了眼時間，給自己和她倒上紅酒。
“國內比這邊快五個小時，現在應該是新的一天了！安安，祝你生日快樂！”盛光滿眼微笑舉起酒杯。
顧拾安沒去拿自己的那杯，只抬眼看著他舉著的手，良久，久到旁邊的旅客察覺到異樣看過來。
她終于垂下目光。
“我媽過世那天，是她生日！本來說好，我高考完一起慶祝一下?！?p> 再抬頭，她聲音透著不悲不喜的冷清。
“可惜沒機會了。她沒過上生日，我就也不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