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自離別難相忘
繁星閃爍著光芒,映射著亙古前的往事。它們有著自己的悲歡離合,它們各自懷念著生前的依依不舍。它們一個個安靜的待在自身該在的地方,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永遠清晰的看見令它所掛念的記憶最深處的那個人,而一旦那個人消失了,它便了無牽掛,在燃盡最后一絲能量之后,消散在無邊無際之中,只留給這無邊的黑暗一條長長的火焰。也許順著這條火焰所劃過的痕跡能夠在無邊無際之中再次尋找到它。所以人們愿意在無數個夜晚,期盼它的再次出現,并真心為它祝福祈愿。
陳錦昊躺在床上,習慣性的望著天際,眼前的星星對他眨著眼睛,挑動著他的思緒。他此刻很想念自己的母親,母親是否一切安好,身處另一個世界的母親是否同樣想念著他,如果母親想念她的孩子,她會以何種方式告知呢?他又該以何種方式去傳遞對母親的思念?陳錦昊越思考越困惑,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而眼角流淌的淚水早已悄悄滑落。陳錦昊望得出神,想得深沉,他認為自己就是一顆野草,無法依偎,只能在孤單中任憑風吹雨打。
忽然之間,一顆流星從他的窗前劃過,炙熱的火焰給了他答案,他雙手合十立在胸前,閉上眼睛開始祈禱。許久之后,從外歸來的陳升輕輕的撥開陳錦昊合十的雙手,并為他重新蓋上了毯子。陳升看見了陳錦昊眼角的淚痕,他并沒有嘗試把它給抹去,因為好男兒的眼淚需要他自身去擦拭,只有這樣他才能刻骨銘心的明白何為勇敢。陳升轉過身,一聲輕嘆,隨者深夜的悄悄流逝慢慢睡去。
流星不單單只從陳錦昊窗前劃過。今夜對于許多彼此熟悉的或則不熟悉的人來說,注定不尋常,但不管怎樣,夜晚終究會過去,哪怕它是那樣的孤清冷淡,黎明的曙光終會在特定的時間里到來,夜晚的孤清冷淡也將會在第一縷曙光來臨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陳向宇和陳俊明二人同樣雙手合十許下了各自的祈禱。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他們既激動又忐忑,激動的原因是時隔兩月,終于可以再次見到昔日的那群伙伴,忐忑的是他們都害怕見到這群伙伴當中比較特殊的幾位。所以他們二人都在思量著,幻想著各種見面場景,提前做好彩排,試著盡最大能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親愛的伙伴,只是都沒想多久,疲倦的身體讓他們把這些美好的場景帶入了夢中。
清晨,一縷又一縷金黃色的陽光相繼灑向這塊土地,每一縷都充滿了溫暖,人們在它的懷抱下相繼醒來。太山小學唯一的一只公雞直挺挺的立在李岷身旁,它用健壯的爪子牢牢的抓住地面上的土地,在邁出下一步伐之前,它總會用自身獨有的高昂聲調,震出氣壯山河,蕩氣回腸的咯咯聲。波及之處,尋覓食物的母雞停下了所有動作,第一時間看向這只公雞所在之處,像是等待將軍下令的士兵一樣。
剛打好水,正準備刷牙的李岷此刻完完全全被這只公雞的打鳴聲把全身困乏及想睡回籠覺的想法給震沒了。清醒過來的李岷很好奇這只不算太大的公雞究竟是因何魔力眷顧,才讓它發出如此歇斯底里的鳴叫聲。他一邊刷牙,一邊思考著,眼隨公雞的每一步移動而轉動。它一路走來,身后盡是它留下的深深爪印,李岷覺得很有意思,他打算回頭找個時間好好用手上的畫筆把這只公雞給畫下來。
一番洗漱后,神清氣爽,李岷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用力的把體內剛更換好的濁氣給吐了出來。眼睛瞬間清明了許多,近處,黃燦燦的稻穗低著身子,像個害羞的姑娘。一陣晨風緩緩襲來,雖略帶涼意,但這群愛美的姑娘早已翩躚起舞,她們彼此手拉手,用身體碰撞摩擦的方式發出“沙沙”聲。這聲音抑揚頓挫,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時而綿柔。晨風不止,聲聲不息,她們用美妙的歌聲和優雅的舞蹈,表達著對這塊養育了她們的這片土地的感激之情。不遠處,幾只騰飛的鳥兒煽動著翅膀,熱情的擁抱著只屬于它們自己的天空,立在樹枝上的鳥兒“咕咕”的啼叫,像是在為那些優秀的同伴加油喝彩。
這一切太美了,李岷陶醉其中,怡然自得。此刻的他明白了何為歸屬感,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盼的那樣嗎。太山是那么的雄偉厚重,它用自己的身軀,庇佑著腳下所有的生靈,如果不信,你且聽它身上流出的清泉破土而出的聲音。緩緩升起的炊煙,驚醒了迷醉沉思狀態下的李岷,他無奈的笑了一聲,因為本是右手牢牢拿住的鐵臉盆,不知在何時掉落在地上。這個早晨太過其妙無比,像夢境一樣。李岷都有點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實的,如果是虛假的,那為何人體所擁有的感官都能感受到真真切切。
對于陳錦昊他們來講,假期再長,也終歸是短暫的,意猶未盡便已是新的開始。他整理好思緒,規劃著即將要做的事,因為新的學期里要有新的面貌和新的目標。所謂的成長不過是一次次蛻去早已不合身的軀殼,雖然有的人明知必須如此才能獲得新生,但在他內心深處總有那么些羈絆至使他不愿脫離這尊并不合適的軀殼,心甘情愿接受這份折磨。只不過這份苦難背后的哭泣聲顯得大多數都是悲慟,傷感的。并且這份痛苦無法通過其他人來化解。所以這世上才有了醉生夢死,茍且偷生。
日子,不管你是否在意,它永遠都在循環往復的過著。哪怕它也會偶爾驚起漣漪,但還是無法掩蓋住它該有的平靜。也許正是它那樸實無華的本質,深深的在你的臉頰上、骨子里不斷鐫刻著一道又一道印痕。在這過程中有的人成就了不朽,有的人過早消散,無處追尋。但絕大多數人最后擁有的不過是僅存的一縷殘念而已。
生活又開始有了規律。今天是陳錦昊開學的日子,陳升簡單的做了兩個菜,鍋里還蒸著一碗雞蛋羹,這些都是陳錦昊愛吃的。
一番催促過后,陳錦昊坐在板凳上與陳升面對面的大口大口扒飯吃,雖然沒有一粒米飯從嘴里掉落出來,但陳升很不高興,輕聲呵斥了幾句,反復教導吃飯要有個吃飯的樣,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樣子。陳錦昊很是無奈,可惜錯在自己,無力辯駁,只好放慢扒飯頻率,增長牙齒與舌頭配合時間,努力做到細嚼慢咽。奈何這時,陳升手上吃飯的筷子已經向陳錦昊左手背揮舞過來,由于速度太快,躲閃不急,左手背上已然出現兩條前細后寬的紅印,陳錦昊瞬間精神了許多。來不及撫摸手背痛處,立馬坐的端端正正,平搭在飯桌上的左手也乖巧的牢牢握住桌面上的瓷碗。一心憨著頭吃飯,眼睛都不敢瞧向陳升。看著陳錦昊手背上兩條紅印,雖然快要融合在一起,陳升知道這次下重了手,但打已經打了,安慰是不可能的,便端起那碗雞蛋羹,一點一點的往陳錦昊飯碗里扒拉,扒拉完了還不忘把自己筷子上附著著的雞蛋羹給舔舐干凈,再自顧自的吃起飯來。這一切做得行云流水,看得陳錦昊目瞪口呆,這赤裸裸的大男子主義,真讓人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內心鄙夷一番,好解左手背之疼痛。
這飯吃得不是很順暢,雖有波瀾,但并未影響到陳錦昊正要做的下一步事情。下了桌,陳升負責收拾碗筷,整理飯菜,陳錦昊偷偷撫摸兩下左手背,雖然已經紅遍了整個手背,但這災難的中心區域還是能深切的感受到疼痛,陳錦昊輕笑了一聲,便走進房間里收拾開學要用到的東西,以及更換一身姑姑給他買的衣服鞋子以及一個他喜歡已久但一直舍不得用,直到今天已整整過去一年才舍得拆開包裝進行起用的面上縫了一顆很大很大五角星的書包。雖然以前那個書包縫縫補補,勉勉強強還能再堅持一個學期,但想到自己已升四年級,要學的功課有所增加,到時課本作業就會多起來,再用舊書包已不合適,畢竟容積比不過眼前這個新書包。陳錦昊把那個陪伴了他三年并且是已經全身灰白的書包清洗干凈,掛在竹竿上,打算等到太陽把它曬干再放進衣箱柜當中,以便不時之需。
穿好衣服,整理妥當,老師要檢查的暑期作業也已經塞入新書包內,陳錦昊走到水井前,再次洗了次臉,他的皮膚本來就很白,濃密的頭發直垂至上眼皮。此刻,水珠掛在他的兩邊臉頰上,慢慢向下滑落,他便用手搓揉一番,從下往上,一直到后腦勺。因頭發沾有水分,略微向上翹起,陳錦昊一邊擺動腦袋,一邊用手把翹起的頭發捋平。做完這一切,長舒一口氣,陳錦昊很是滿意,雖然沒有鏡子,但一系列操作已把正在一旁洗菜的婦女鄰居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夸他秀氣,略帶玩笑的問陳錦昊是不是要去相親。陳錦昊被她這么一問,瞬間滿臉通紅,細聲的答了句等下要去學校報名后連忙往家里跑。這是陳錦昊第一次如此重視自身形象,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為何,便把原因歸納到身上這套新衣服上,畢竟不能因滿臉的污穢和邋里邋遢在外人面前顯示得像無人管理那般。
陳升已忙好手上的活,正在把手擦干。陳錦昊快跑到門口時,刻意停了下來,慢慢的往屋內走,陳升瞥了一眼,便把身子轉了過來,仔細的打量一番,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小子整個精神氣就和往常不一樣。陳錦昊看著陳升如此盯著他,內心很緊張,他怕陳升罵他,更怕讓他把衣服統統換下。這緊張的心情直到陳升轉過頭繼續擦拭雙手才完全放下,放下之后打心底得意起來,但不敢通過外象表露。
“走吧”陳升輕聲的說道“報完名我還要去趟城里賣貨,晚上估計會很晚回來,要抓緊時間”。陳錦昊聽罷點了點頭,跟在陳升背后前去學堂。路還是那條路,蜿蜒綿長,兩旁的水田里布滿了金燦燦的稻子,足足有半米高,陳錦昊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走快了會把稻穗上的稻子給撞弄下來。畢竟兩旁的稻穗直達他那大腿處,又向外延伸,似乎要把這條蜿蜒小道完全給遮蔽住才肯罷休。然而走在最前方的大黃可顧及不了這么多,它低著頭,嘴巴緊閉,表情嚴肅,屁股又一搖一擺的沿著小道前進。尾巴立得老高,不時的會把稻穗上的露珠給拍落下來。此刻,大黃那高高立起的尾巴上的毛發已經粘粘在一起,很是光滑,像面鏡子一樣,但它絲毫沒有把尾巴放下來的意思,依然我行我素的向前走著。陳升一語不發,陳錦昊只不過聽到他的幾聲短嘆。雖然很想知道陳升發出短嘆的原因,但又害怕陳升直截了當的告訴給他聽。陳錦昊突然發現自己就像一個矛盾體,便自我嘲諷一番。在快要走上橫在田野上的那道水渠時,身后方傳來呼喊他名字的聲音,清脆又洪亮。陳錦昊在那聲音傳遞到耳朵的那一瞬間就猜到身后鬼叫之人是誰,迫于無奈,只好站在水渠上方的麻石橋板上等著。陳升也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身后。
陳向宇狠狠的給陳錦昊來了一個擁抱,嘴角快咧到后腦勺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尤其是一高一低的兩顆小虎牙顯得格外突出,惹得一旁的陳升直發笑。陳俊明從后頭趕了上來,噓噓的直喘氣,還不忘抱怨陳向宇跑的太快。陳錦昊實在是受不了這只熱情的猴子,便把他推開,一臉的嫌棄。在他們身后的兩位家長雖一邊談論著稻田和稻子,走的有點緩慢,但也沒等候多長時間也和大家匯集在一處。就這樣,一行六人一字列開,朝著太山小學門口走去。
學校旗桿上鮮艷的五星紅旗迎著風飄揚,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絢爛奪目。它是這片田野里唯一的寵兒,因為它象征著希望與夢想,更是力量的源泉。因此,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男人還是女人,都喜歡溫柔的看它兩眼。
辦公室外的長廊并沒有排列很長的隊伍,大部分家長在給孩子報完名后,叮囑自家小孩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不能調皮搗蛋就走出小學大門。唯一熱鬧的地方便是學前班,教室門外擠滿了大人,里面哭哭啼啼。大人們都搶著站教室唯一有玻璃窗的那塊地,一看到自己孩子哭個不停,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擦著,大人們心里樂開了花。當然,也有幾位內心沉重的家長實在受不了,陰沉著臉擠出人群,畢竟,雄鷹都是自己學會飛翔的。
一進辦公室,陳錦昊他們便看到李婷婷正低著頭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很是專注,在她對面的便是李岷。在開學的前兩天,校領導組織開學前動員大會,李岷抽到寫有李婷婷名字的紙條,而校領導規定抽到誰就協助誰共同做好開學工作,并要確保順利妥當。他們二人因此成為暫時性的搭檔,雖然是暫時性的協助工作,李岷絲毫沒有懶散懈怠。
此刻的李岷正埋頭整理從李婷婷手上遞交過來的一張張寫有學生信息的紙張,以及確認學生家長所交學費金額是否準確。每核算好一個,并反復確認無誤后,便把學費放進桌子下方的抽屜里,面帶微笑的目送家長離去。當然,也有好奇的家長會問李岷家住哪里,有沒有對象之類的話題。雖然李岷覺得有些尷尬,但想到自己是新來的老師,鄉親們問此類問題也屬正常。可是自己快三十了,他怕鄉親們笑話,只好低著頭放低了音調答道“自己只是教畫畫的,怕耽誤姑娘”。好在辦公室比較嘈雜,好奇的幾位鄉親并沒聽到他說了些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問,接過李岷遞過來的學費確認單便從辦公室走了出去。
正對面的李婷婷同樣低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很期待李岷的答案,她很專注的聽著,比她在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專注,因此整個辦公室只有她聽到了李岷說了些什么,她覺得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做錯了事,父母責怪她的場景,同樣是低著頭,默不作聲,只不過這次她發現自己兩邊臉頰正在發熱,亦有愈演愈熱的趨勢,心跳也明顯加快。她深知自己兩邊臉頰已經紅透了,便把向下看的兩只眼睛往上抬了抬,只瞧見李岷此刻也低著腦袋,右手平放在由兩張已經發黑的課桌組成的辦公桌上,左手正在一開一合的拉著由他自己親自動手改裝在課桌里面的抽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眼睛一直盯著下面,硬是不敢把他那兩顆黑里透白的眼珠子給抬起來,不僅是眼珠子,連腦袋也是這樣,像是被什么給定住了。他并不想這樣,認為這樣很狼狽,可是左手還在一拉一合,眼睛還是死死盯著下方。李婷婷心里直發笑,但不敢笑出聲來,害怕驚起李岷的注意。慢慢的把兩顆已經上抬的眼珠子放到合適的位置,只是在感受到舒適的那一瞬間后,眼角的酸痛感便傳遞過來,但她已經不在乎這些。
打破這份既短暫又漫長寧靜的是陳錦昊他們仨異口同聲的一句“李老師好”。驚得李婷婷猛然一抬頭,嚇得陳向宇不自主的往陳俊明身后挪了幾步。李婷婷知道自己此刻有些失態,連忙調整忽上忽下內心躁動不安的情緒。趁收拾桌面上學生交上來的暑假作業那會功夫,印在兩邊臉頰上的紅暈已經消散下去,至少不仔細看,不會察覺到臉色有異樣。眼睛也清明了許多,整個人與往常并無二般差別。她看著身旁的陳錦昊他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隨著她的微笑,兩邊嘴角旁顯現出兩個淺淺的圓圓的酒窩。
李婷婷摸了摸陳錦昊的腦袋,在那一瞬間,陳錦昊本能的想躲閃掉,但他不敢這樣做,排斥的同時又充滿了期待,他想不明白自己所期待的,想要得到的東西究竟是什么。陳錦昊低著頭,他很想哭,如果此刻有人在他身旁說上幾句柔軟的話,眼淚就會在第一時間嘩啦啦的掉落下來。陳錦昊很害怕女性,他能記住陪伴他從學前班一起升學上來的班級里每一個女生的名字,但和她們交談過的話語這幾年合在一起也超不過十句。正因為他的害羞和沉默寡言,才導致某種距離越來越遠。雖然他并不想這樣,但總擔心在她們面前出丑,尤其是害怕在他內心默默關注的女生面前出丑。這屏障就像一座天塹,次次都能擊穿陳錦昊僅有的那點可憐的要命的勇氣。他只好放棄掙扎,任其折磨,最終演化成了麻木不仁的習慣。
看著陳錦昊低頭不語,兩只手牢牢的握在一起,李婷婷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便把放在他頭上的手拿下來,順帶輕輕的捏了下陳錦昊臉蛋,直夸他可愛。這一系列動作看得陳向宇一愣一愣的,很是詫異,他特意低著頭看著陳錦昊,似乎沒看出什么,便帶著疑惑的表情抬直身子望向李婷婷這,企盼著能從李婷婷這找到答案。剛把視線掃向李婷婷這,四目正好對視,來不及多想,陳向宇趕緊把腦袋給低下,手上動作和陳錦昊一模一樣。陳俊明很想笑,因為他覺得陳向宇就是一只猴子,動物園那趟真沒白走一遭。
隨后李婷婷問他們三個假期過得快樂嗎,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只看見面前的三個小腦袋不停的點著。李婷婷只好作罷,便讓他們三個把暑期作業交上來。在陳錦昊拿出暑假作業的那刻,陳升從辦公室外走了進來,身后緊跟著陳向宇和陳俊明的父親。他們在外面碰到了其他村子上的熟人,彼此攀談了一番,耽擱半會時間,這才走進辦公室處理孩子報名問題。陳升一直說抱歉的話語,不該讓老師等這么長時間。
終于走出辦公室,陳向宇往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兩只手分別搭在陳錦昊陳俊明肩上。好在他們各自的父親早已走出校門,一直趴在校門口一側等待的大黃也跟著陳升背后往家里走去,這才避免陳向宇如此大張旗鼓的肆無忌憚造成的皮開肉綻的嚴重后果。陳向宇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發現李婷婷剪短了頭發,這讓他很奇怪,前幾天一起掏鳥蛋時,他們三趴在水渠壩頭上,那時的李婷婷還是一頭長長的頭發。并且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在李婷婷身旁旁寫寫畫畫的男人背影的樣子,像極了今天報名時坐在李婷婷對面的那個男人。
陳向宇就這樣,在陳錦昊和陳俊明中間把心里的疑惑給說出來,換來的卻是陳錦昊陳俊明二人搬開陳向宇手臂徑直走向班級的答復。雖然有點失望,但并不在意,很快就追了上去。李岷對著報名名單,確認無誤后,便把表單和學生全部學費遞給李婷婷。李婷婷本想說些什么,但被李岷給搶先了,李岷對陳錦昊很是好奇,便向李婷婷打聽情況。李婷婷思索了一番,面對著李岷答到“他母親生下他就走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仔細想想,他是有多么的孤獨”李岷聽后陷入了沉思。也許對于某些人來說,成長這件看起來比較容易的事情,但也并非是一個人就能做到的。就像那些遺失的美好,總是讓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