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的折子被批了,帝后的圓房禮便如火如荼的操辦了起來。
正在禮佛的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開心的在菩薩面前多上了兩柱香。
這幾年來,皇上的變化她看在眼里,她也由衷的感到開心。雖然她還是不能同皇上像普通母子一般相處,但如今看到皇上的變化,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果然沒看錯,顧涼,就是那個孩子這一生的救贖。
“娘娘,丞相大人求見。”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走了過來,屈膝說道。
“他來作何?”太后皺眉,自從自家兄長將她送進了王府,任由她自生自滅之時,他們之間的兄妹情就不復以往了。
隨著她受到的苦難越多,被兒子折磨的噩夢越多,她與陳家的感情也逐漸消磨殆盡。
所以這幾年來,陳麟來找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眼下不打招呼就來求見的,還是頭一次,看這個時間,約莫是剛下朝順路就來了。
“臣參見太后娘娘。”陳丞相行禮。
太后進屋后,一股檀香氣味飄散開來,讓陳麟不由得又郁悶起來。
堂堂一國太后,成日里就知道禮佛,真是有出息了。他陳家,怎么就出了這么一個冥頑不靈的人,偏偏還當了太后。
“丞相平身吧。”太后看了他一眼,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什么。
她的語氣很清淡也很官方,好在陳麟已經習慣了,倒不至于因為她不冷不熱的態度而感到失望。
“太后娘娘,紫函自梁國學成歸來不久,聽聞太后閉門禮佛,怕貿然來訪有所打擾,這才一直沒有進宮來請安。如今她在帝京也待了這么些時日,也該進宮給姑母請安問好了。”陳丞相直接說出自己此來的目的,倒也沒有同太后打太極。
隨后不等太后答話,他便又自顧自的說道:“娘娘每日在宮中禮佛,未免有些孤寂,不若讓紫函來宮里住上一段時日,也算是盡盡孝心。這些年來,紫函來信,從未忘記過您這位姑母,只是因為怕您惦記,才沒有告訴您罷了。”
陳丞相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意,半點面紅耳赤的感覺都沒有。
“是嗎?倒是哀家讓人惦記了。”太后心里冷哼一聲,心中自有思量。
嬤嬤站在一旁,對丞相大人的話不可置否。若是真的有心問候,也不至于回帝京三月有余,還未進宮拜見。
若真是日日惦記,也不會一封信也無。
真情假意,全靠這大人一張嘴罷了。
不過她只是個奴才,自然沒有她說話的份,更何況,娘娘心里門兒清呢。
“紫函作為晚輩,孝順長輩是應當的。太后娘娘只得皇上這么一子,都沒有女兒繞膝,紫函那孩子,從來都是將您當做母親看待,家中賤內都有些吃醋了呢。”陳麟不愧是做謀士出身的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有勞她費心了,不過哀家一個人清凈慣了,她一個年輕姑娘家,悶在這皇宮里,倒是不美。”太后搖搖頭,隨后繼續說道:“她的孝心哀家心領了,至于來我這個老婆子這里住,還是免了吧。”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紫函那孩子自幼便待在梁國,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娘娘竟然也不想見見么?”陳麟咬咬牙,繼續說道:“那孩子在師從四國琴師第一人,自幼便練就了耐心,自然不會鬧了您去。”
“這么說,她是一定要來哀家這里小住了?”太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陳麟。
“咳咳,難為紫函一番孝心,娘娘寬宏大量,就允了吧。”陳麟被太后的目光盯著,差點破功,但還是堅持說道。
“既然如此,便住進來吧。”太后擺擺手,不甚在意的說道:“只是這夏宮中規矩特殊了些,與上國梁國倒是有些不同,她入宮來,不要不習慣才好。”
“娘娘放心,那孩子自幼聰穎,定然能學好宮規。”陳麟達成目的,語氣也輕快了起來。“既然太后允了,明日本相便將人送進來,還要有勞太后娘娘照看了。”
“嗯,丞相大人無事便回了吧。”太后不冷不熱的點點頭。
陳麟喜形于色的離開了后宮,算她識相,沒忘恩負義的以為當了太后,就脫離了陳家。
“娘娘,可要奴婢去將寧安苑收拾出來?”嬤嬤走上前問道。
“不必了,收拾芳菲苑吧。”太后雙手轉著佛珠,閉上眼說道。
“是,娘娘。”嬤嬤低頭,心里有數了。
寧安苑是離太后正宮距離最近的院子,若是太后對這個侄女上心,自然會讓她住在此處。但如今太后選了距離正宮最遠的芳菲苑,宮里的宮人,自然對這位即將到來的小姐,有了成算。
“娘娘無需擔心,想來陳姑娘能適應宮里的日子。”嬤嬤見太后面色發愁,不由得安慰道。
“怕就怕的是這份孝心是賊心,哀家倒是受得住,就怕…”太后嘆息,不再說話。
在帝后要辦圓房禮的這個關頭,陳紫函要入宮小住,可見其心思。
以為帝后圓房了,便要廣納后宮了嗎?以她對那個兒子的了解,幾次三番推了納妃請諫,她可不認為是沒有原因的。
若是打著入主后宮的念頭來,那恐怕是要敗興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