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為秦子川制定第二階段治療方案的關鍵日子，是以顧涼用完早膳沒多久，秦子川主仆二人便又入宮了。

　　秦子川好不容易聽聞今日夏皇忙于正事，不會來鳳梧宮了，以為他能同顧涼好好敘敘舊，卻沒想到又碰見了梁國公主蘇宛。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顧涼宮里見到別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看來皇后似乎與這新入宮的貴妃關系不錯？

　　蘇宛看了眼秦子川病懨懨的身子，若是以她以往的性子，說不定還會嘲諷兩句，但如今的她，自身都難保，又有什么資格嘲笑別人。

　　“見過皇后，宛貴妃。”秦子川作了個揖，倒是沒有刻意忽視蘇宛的存在。

　　“不必多禮，今日覺得身子如何？”顧涼是個合格的醫者，昨日她給秦子川換了藥，也正是想知道療效的時候。

　　“這些日子的治療以來，在下的身子輕盈了不少，今早起來這種感覺尤勝從前。”秦子川朝著顧涼露出感激的目光，隨后繼續說道：“時常環繞在胸口的悶痛感消失了，只余下些許刺痛，已比以往好了太多。”

　　“第一階段的治療，主要是為你疏通血脈，如今看來已見成效。”顧涼點點頭，示意秦子川坐下把脈。

　　蘇宛在顧涼看診時，就默默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隨時準備端茶送水。

　　“第二階段，要針對你的病灶，心臟。”顧涼對蘇宛的行為沒有任何意見，而是繼續看診。“你心臟受到損害已久，如今需要先滋養。以往那些大夫沒有進行第一階段治療，試圖直接修復你的心臟，藥物根本無法到達病灶，還進一步堵塞了你的筋脈，是以反而給你的身體造成了新的負擔。”

　　“如今你是我的病人，那飲食作息，就必須謹遵醫囑，可能做到？”

　　最難的是第一階段的治療，但最復雜最持久的，卻是這第二階段的治療，這一階段的治療效果也關乎了這病到底是否能根治。

　　至于第三階段的鞏固治療，倒相對簡單了。

　　“一切聽從皇后娘娘醫囑。”秦子川點頭，只是規律作息飲食而已，與他這些年來所受的折磨比起來，又有何難。

　　“那便行，飲食的注意事項晚些我讓宛貴妃寫出來，你帶回去即可。尤其要注意戒酒，每日按照藥膳飲食，不可熬夜，也不可受寒受風。其他的，便是每隔五日入宮復診針灸一次即可。”顧涼言簡意賅，頭一次點了蘇宛的名。

　　“臣妾遵命。”蘇宛乖巧的點頭，來這里大半天了，總算派上用場了。

　　“謝過皇后娘娘，謝過宛貴妃。”秦子川聽了顧涼的話，有些心虛的低頭。

　　以往他身子時常悶痛，只有借著酒，才能稍稍麻痹一下身體的痛感，所以他一直有飲酒的習慣，想來顧涼是發現了。

　　只是，秦子川抬頭，日后要隔五日才能進宮一次，不知何時才能同顧涼敘敘舊了。

　　她現在是夏國最尊貴的女人，夏皇又為了她空置了后宮，添了個宛貴妃似乎也對她言聽計從，她的日子應該是過的極好的，他是否不應該再去打擾她呢？

　　年少的那一段偶遇，終究是要錯過了么。

　　以往他從未想過要去找那位姑娘，因為他知道就憑著自己這副破身子，就算是找到了又如何呢？難道要憑著一己私欲，讓別人也跟著他一起擔驚受怕嗎？

　　但現在他看到了治愈的希望，有些早就深埋心底的念頭，不由得又開始復蘇了。

　　因著還有些藥膳方子要寫，顧涼便留了秦子川在鳳梧宮用膳。

　　用完午膳后，秦子川才帶著寫好的方子回府。

　　“王爺，那宛貴妃倒是寫得一手好字。”秦子川的隨從一直盯著方子看，想盡量熟悉到一字一句都能背下來，因為這關乎到秦子川是否能根治這陳年舊疾。

　　“表哥，我說了多次，你不必稱呼我為王爺。你我本是表親，我也從未將你當做過下人一般看待。”秦子川接過方子看了兩眼，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為何如此，母后覺得欠了我，你們便也覺得欠了我。但如今我的病情已經好轉，也有可能治愈了，你們還是要如此嗎？”

　　“如此這般，讓我治愈后，如何面對你們？你們對我難道只有愧疚之心，沒有親人的愛護之心了嗎？”秦子川這番話早就想說了，比起母后的其他孩子，他似乎從來沒有得到過正常的寵愛。

　　母后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愧疚，她恨不得日日跪在佛前贖罪，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從未出現看一個兒子該有的慈祥目光。

　　那種，每次表哥的父母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目光。

　　當初送進宮給皇后在孕期吃的東西，也正是林府中人送去的。

　　所以若是皇后覺得自己有罪，那林家更是罪魁禍首，林家才會派了嫡孫出來贖罪。

　　“王爺，表…表弟，我沒有這個意思。”林夕是個憨厚之人，不然也不會被派到秦子川身邊來。

　　因為林家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去逍遙王身邊，不是享福享富貴的，而是去當牛做馬贖罪的，所以沒有哪個林家子弟會心甘情愿，舍棄自己貴公子的身份，做一個下屬。

　　也沒有哪個父母，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去。

　　只有林夕，皇后林氏嫡親哥哥的嫡子，去擔這個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