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村
逃過百年的孤獨,才找到了一處破舊不堪的地方稍作歇息。
原來我夢里的美好真的只是夢而已。
云杉望似白云棲止,卻難及紅豆灼心。
青山腳下,花開的正盛。清清的河邊,枯舊的木橋也覆上了苔蘚。
三千青絲散下,從南邊揚起輕柔的風穿起秀發縷縷,亂了眼前景,落相思低下頭,指間撥亂了清水,隨風惹起河上漣漪。
她原是一個合歡花妖,一個命薄且沒有法術的妖。
落相思看著風襲過帶來的片片花瓣沾了衣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這時的村口路過幾名趕路的人,聲音嘈雜,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包袱太重,帶著心中對遠方的向往而跋山涉水,“還不趕緊走快些,不然就把你賣在這離村為奴了。”
只見一位面色呆板,卻眼露兇氣的大爺對身后的孫女喊著。
小孫女拂去了額頭上的汗水,望了一眼離村的屋子,便快速抬起腳步匆匆跟上家人。
離村,這是一個靠為奴養奴生存的地方。
遠遠看去樹木旁仿似有水霧籠罩,到別有一番仙氣。可都是泥草屋,就算有幾所好點的屋子,墻皮也都脫落了。
落相思緩緩起身,回想著剛剛那個路人的話,戲謔的一笑,熟練的用手中木簪盤起了頭發。
“就算為奴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怎樣都行。”她洋洋灑灑的向村里走去,哼起小曲,逍遙自在。
炊煙裊裊升起,漫山的花香開始四溢,突然一只烏鴉掠過天空,掉下來幾根羽毛,消失在蘆葦叢中,剩得凄涼刺耳的叫聲長久不息。
落相思走過一片梨花林,來到一處僻靜的木屋前,白色衣服沾了泥濘。
“顧爺爺,起來了嗎?顧爺爺,我要不進去看看呀!顧爺爺……”她抬起手撫了撫臉龐,話就沒停。
過了好一會,木屋的門吱呀吱呀的開了,顧老頭撩了撩白胡子走了出來。
這個顧老頭是一個樹妖,活了百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找了這樣一個地方,也許是準備好好生活了。
他看見落相思后,無奈的搖了搖頭,“落相思啊!我不是都和你說過關于挽命神玉的事了嗎,怎么你又來了。”
落相思迎上前去,挽著顧老頭的胳膊撒嬌道:“你跟我說的,其實也沒什么用,我現在想知道這塊玉在哪里?”
一時之間,風聲瑟瑟的起,吹落了一地的梨花,也別在了兩人發上,看得一眼蒼桑。
顧老頭側著臉,看見落相思滿眼里閃著光,別提有多期待著。
突然,顧老頭撇下她的手,背過身去,“在故南山神殿!”眼里決然。
這幾個字傳在落相思耳畔,她的心好像都熱了些。“多謝啦,顧老頭!”她的笑意繞在眼角,拍了拍顧老頭的肩,便放開了笑聲,走入了梨花林間。
那顧老頭隔了許久回過身來,望向梨花林里輕舞的白衣女,眼角不禁濕潤起來,慢慢的他的臉開始變得越來越年輕,一陣云煙飄過,他不見了。
“落落,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清風惹過的梨花就像是溫柔的雪,飄飄灑灑的落在相思的發上,她一抬眼就能看見陽光透過指尖。
“我怎么可能消失呢,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眼光里閃過的一絲邪惡,又化成笑容掛在嘴邊。
這時林子外有點嘈亂的聲音,原來是從村口處傳來的。
落相思瞇著眼睛,只能看見遠處有幾個人的身影,但很是模糊。
她仰起臉,眼色蔑視,走了過去。
眼里映出的畫面逐漸清晰,無視過幾個村民和小廝,便是那個藍衣少年最是惹眼了。
他叫莫辭,手里拿著一串珠子,不停把玩,長的眉清目秀的,嘴角掛著微笑。身襲一抹藍在柔情似水的風中顯得是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只見村民相繼擁上去,嘴里都是在喊,“公子,你看我可以去故南山為奴嗎!”
聽到故南山這個神邸,落相思眼里放光,她卻還是不緊不慢的走近莫辭,“這位小公子,我可以嗎?”
那莫辭從人群中探出頭,向落相思投來了目光,扯了扯嘴角,眼里閃過一絲與他外表不相符的惡念,“像姑娘這樣天仙似的人,竟會甘愿為奴?”
遠山攬收到清風,有不知來自何處的蒲公英擦過了落相思的臉。她勾了勾一邊的唇角,瞪了眼這一旁人,終于到了莫辭的眼前,她微微抬眼,凝望著莫辭又笑的溫柔。
“若似天仙,我沒那個命的,可是去了故南山,還可以做個仙奴呢!”落相思撫了撫莫辭的鬢邊發,慢慢收斂起笑容,眼神里透出來野心勃勃。“公子,你說呢。”
莫辭繞過相思,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孩子。凌亂風里的他捋順了須發,握緊手中珠串,“那姑娘就隨我一起吧!”他斜首,眼睛里是相思的側臉,而相思的微微低眼當真是寂寞如雪。
梨花的香籠罩了滿空,走在離村往外的山路上,是兩個格外美好的身影。
“容我一問,相思姑娘以前是何方人士。”莫辭低下眉,腳下踢起小小的石子,躲閃著身旁相思灼熱的目光。
而落相思偏偏要這個人看自己,便湊了上去,惹得莫辭只能抬頭,“青樓花巷,風塵女子而已!”
山路不好走,前日剛下了一場雨,余下了許多小泥坑,所以兩人的衣角被濺上了點點泥濘。
今日陽光溫柔,剛好映在莫辭的左眼邊,“搖曳生姿的花,何談風塵。”他優雅的微微側首,展露出來的笑十分知禮。
他說話時很是深情,可落相思卻是噗嗤一笑,拍了拍莫辭的肩說,“哈哈哈……莫辭公子想來是個多情的人啊!”相思最后付于他一個藐視的眼神,“哼!”便放快了腳步。
真是使勁裝,還跟老娘談深情呢,切!
這下莫辭到是瞳孔慢慢渙散,微微怔忡,藍衣隨風揚起,亂了須發,“這女子,不好騙啊!”他這心里一陣唏噓!
話輕輕的落在自己耳邊,望著漸漸遠去的落相思,緩緩一回眸,揮了揮了手,衣袖白紗遮了半邊臉。
那莫辭便敲了敲腦袋,朝前面奔去。
像思念追了千萬里,久別重逢后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