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我好像就是一個失去者。
隱約記得三歲時,我的姐姐和現在的我一樣年紀,她很喜歡唱歌。那時的我覺得她長得很高,很漂亮。每當她寫完作業就會唱起歌來,懵懂的我不知道歌曲的含義,卻讓我很著迷。
終于有一天,姐姐教會我《兩只老虎》,這首歌非常簡單,但對于三歲的我來說很困難,學了很久才學會。
每次聽姐姐的示范,她那甜美的嗓音在四周飄蕩,家里的貓貓狗狗安靜下來,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此刻歲月靜好,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很快,姐姐不上學了,要去打工,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再也聽不到她的歌聲了。沒人教我,我就哼著自創的旋律。
從此心里埋下了當歌手的種子。
……
五歲了,個子是幼兒園最高的,幼兒園已經上完了,這是大多數家庭的選擇,在兩三歲時就會送去幼兒園,為了工作不得不這么做。
不知道是幾月份,姐姐回家了,沒過多久,媽就帶著我和姐姐前往福建打工。
我在車站緊緊拉著媽媽的手,周圍人來人往讓我害怕,火車上的哥哥姐姐看到我不安,露出微笑逗我玩,給我零食玩具,我很開心。
走出車站,高樓大廈映入眼簾,車站上方的“福州站”格外顯眼,我對周圍的一切感到好奇。
又坐了三小時的車,來到QZ市梅山鎮,這是爸爸工作的地方,雖然只是一個鎮,但發展程度比自己所在的小縣城好太多,新生活開始了。
……
2010年,我開始在這里上學,因為年紀太小了,所以又多上了一個中班和大班,這讓我糾結了很久,甚至到現在我都時不時想起。
進入櫻苗幼兒園,以現在的我來看,確實很小,但它的確承載了我兩年的回憶。在這里我認識了爸爸同事的孩子崔國強,一個很喜歡和我斗爭的人。
大班時,幼兒園和某家超市合作開展一次表演,我的幼兒園生活也將結束。
我參加了凳子舞,練了很久都沒有很出色,那時黃文祥最出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凳子舞因此取消了。
表演當天,我和崔國強在臺下看了一會就走了,覺得黃文祥奪去了自己的機會,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
離開的路上遇到一位年紀更小的娃,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快樂星玩。這家店里很不錯,有很多供兒童游玩的設施,我玩的忘我,想在蹦床上跳的更高,一個不注意右腳的側面著地,頓時腳踝動不了,我沒有哭鬧,努力試著站起來卻無濟于事。
知道姐姐來了,我瞬間哭了,很可憐(我并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大人會突然哭出來,或許是小孩的天性吧),姐姐把我背了回去。
爸爸看到我右腳動不了,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帶我去醫院,我第一次拍CT,冰冷的機器在我的腳上,不安沖上我的心頭。醫生看著手中的CT,另一只手趁我不注意用力按下去,我疼哭了,好在石膏打上了。
……
過了兩個月,幼兒園畢業了,我帶著受傷的右腳回到幼兒園拍照片。期間老師還問我為什么沒來看節目,我隨便說了幾句糊弄過去了。
我又在家里休息了三個月,此時小學早就開學了,我的課程落下了很多,崔國強時不時在我面前炫耀他學會的漢字。
腳上的石膏取下,纏上了紗布,恢復了活動,我又開始到處探險。
走進小學校園,面積很大,有花有草,花蜜也可以提取出來,很甜。
我腳上的紗布過于顯眼,一路上同學們都看著我,我感到緊張,各種各樣的討論聲傳入耳中,沒有一個人上前和我玩。進入一年級教室也是一樣,第一天的小學生活就這樣度過了。
我的家離學校有3公里,家人都在忙,媽一直上班,不可能來接我,爸有時候會接我,那時作業不會做或者沒寫作業的放學后會留下來,我留下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只要我留下來,爸等一會兒就離開了,所以我基本上每天都是走路去上學,回家。
這種生活讓我漸漸適應,在路上也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和我最要好的異性朋友就是陳文靜,也是我第一個玩的好的異性,家的方向也一樣。
在這不知不覺中,我好像對她產生了好感,又或許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每天放學都和崔國強、陳文靜一起回家,那時我的成績很好,陳文靜經常和我討論題目,崔國強在成績這一點從來沒有提和我比試一下。
“我給你買這輛遙控賽車,但是你要好好學習。”
這是爸對我說的,我一直在履行這個承諾,遙控車沒過多久就壞了,這個承諾也依然履行,直到后來失去的那些……
……
那一天,姐姐上班午休時和對象出去玩,不幸遭遇車禍,晚上爸媽很著急,懵懂的我不知道發生了啥,也不知道他們在急啥,爸媽火急火燎的打開門,我問他們要去哪,爸回答:
“我們要去你姐那里,你就一個人在家里待著吧,千萬不要亂跑,不認識的人不要開門……”
不知道為何,我心里產生強烈的不安:
“我也要去!”
我喊出聲來,要求爸爸帶上我,但他就是不愿意帶上我,我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鄰居,在鄰居的調解下,爸同意帶上我。
這一晚我穿了一件外套,卻還是很冷。
一進醫院大廳,姐姐的男朋友坐在椅子上,鮮血一滴滴掉在地上,爸看到他很生氣,開始訓斥他。我則一個人尋找姐姐的身影。
走到一扇門前,我踮起腳尖,透過玻璃看到姐姐躺在床上,醫生在姐姐的身體上動來動去,我開始害怕,但還是在門前等了很久。
之后很少看到姐姐回家,大街上也少了她的身影。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姐姐離開了這個家,和爸斷絕了關系,去了另一個地方生活,重新找了一個男朋友,這一走就是五年,這五年中,我非常想念她。
我開始喜歡上聽歌,尋找著姐姐愛聽的歌。
……
一年級下學期,我受到了欺凌,不止一次。
崔國強有一位初中的朋友,偶爾會約我去寶龍花園玩。崔國強和我一起上電梯,到達頂樓時把我騙出電梯,他們自己乘電梯回一樓,等我回到一樓,他們就開始對我實施暴力,無助的我只能逃跑,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跑回家里也會被揍,誰讓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崔國強對我施暴時總會說:
“讓你一天和我作對。”
……
二年級得到了解放,崔國強回老家了,聽說他在離開的那幾天還哭著說:
“我不想回去。我想等劉楊斌來,想和他多玩幾天。”
我和他之間確實有很多快樂的回憶,但后面遭遇的霸凌讓我對他的友情破碎,這些話沒有感動我。
二年級下學期,又一次和陳文靜一起回家,她笑著對我說:
“你喜歡吃糖嗎?我家里有很多,明天我給你一袋。”
我聽到糖頓時精神起來,開始期待著明天,但明天并沒有到來,陳文靜說謊了。
那天之后,她轉學了,再也沒有見過她,我開始封閉自己,不愿意交太多始終會失去朋友,老師給的評語“總是喜歡一個人在一旁做著喜歡的事,團隊合作能力有待提升……”
除了學校以外,我哪都不想去。
三年級時,受到了老師的不公平對待,成績慢慢滑到中等位置,此后再也沒接觸過女生。
……
四年級下冊,我的跑步成績較好,被選進體校,以優良的成績在體校上學。
體校離我家有40多公里,在南安市邊緣。
我開始燃燒身體,拼命訓練,期間認識了林毅翔和喻興旺,我們三個人以兄弟相稱。
五年級,我訓練更加努力,每次訓練結束都會有很多傷,努力換來的身體肌肉線條非常明顯,身體素質大大提高,不過力量上仍有缺陷。
在賽場上和林毅翔的配合越來越好,漸漸成為副主力,同時他也讓我不再自我封閉。
五年級下冊,因為某些原因,我離開了體校,林毅翔在學校大門看著我的背影大喊:
“再見,劉楊斌。”
我頭也不回的走了,心里感覺酸酸的,這一次是我選擇拋棄了他們。
從那以后,再也沒有再見。
……
我又開始半封閉狀態,回到原來的學校,班上的熱情讓我覺得有點不適應。
整個小學階段一共轉了八次學,有七次都是因為爸的工作,我每次認識的那些好朋友都在一次一次的轉學中失去,感覺社交好累。
還是渴望有個人可以解開封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