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觀察著唐紙鳶的表情。
根據彼此相識多年的經歷,他心里已經門清了,她已經完全后悔了。
就是缺了這個回頭的機會。
甚至說,是已經回不了頭了。
葉子眉也很清楚唐紙鳶的性格,她們相識這么多年,唐紙鳶也算是比較直爽的性格。
除了對出身有過隱瞞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
走上這條路,是她一時糊涂,葉子眉心想還是應該給她一次機會。
不過,機會不是說給就能給的。
還是得看唐紙鳶能不能把握住。
“今天門診的時候我遇到你爸了,你知道嗎?他心臟不好,好幾塊心肌已經出現了病變,要么換心,要么做風險極高的手術修復心肌……”
她頓了頓,她發現自己說得有點過頭。
她的目的是為了唐紙鳶知道父親的辛苦,怎么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在說手術難度高了呢?
有蘇羽在,哪有什么高難度的手術啊!
“你爸爸一直在想你,這些年他什么都不做了,只是想著你……”
“你在所謂的上流社會既然活得這么辛苦,那還不快點趕緊回去啊……”
葉子眉急切地道。
唐紙鳶聽著葉子眉的話,心里也有些松動了。
蘇羽見狀,輕輕拉了拉葉子眉的手,叫她先別說了。
再說下去可能會適得其反。
“謝謝你的酒,等下說不定還會來拿!”
說著,兩人便走開了。
此時,一個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走近了蘇羽,此人相貌平平,穿的衣服也非常平淡,上面沒有商標,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牌子的。
如果不事先知道,沒有人會把他和這么光鮮亮麗的水晶宮聯系在一起。
這人就是老黃,水晶宮的老板。
蘇羽看見老黃,笑道:
“里面什么情況?”
老黃樂呵呵地道:
“吵起來了唄,那姓唐的不是東西,做的事情都不像是人會做的。”
“這么大的一個唐氏建材,居然還想整個傳給他那寶貝兒子,誰不知道那兒子和他一樣也是個畜牲……”
蘇羽臉色不太好看,我問你發生了什么,并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老黃尷尬地咳嗽了一下:
“唐家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支持唐家主的兒子繼承,一派是支持他二弟的兒子繼承,兩邊分別都有相當比例的人。”
蘇羽點點頭,和七殺搜集起來的情報是一樣的。
唐家人之間,積怨不輕。
“唐家主的地位本來就來得不厚道。唐家的繼承是這樣的,如果沒有特別說明,那就是長子繼承。在三十年前,他逃課、打人,一度引得他的父親,前一任的唐家主非常憤怒,前一任唐家主就想修改繼承人,把品學兼優的二兒子指定為下一代家主人選。但是呢,沒等這個實際行動起來,老唐家主就突然死了,唐家對外說是病故,具體是什么原因,沒有一個人知道。”
老黃甩了甩腦袋:
“我倒是知道點眉目,聽在唐家工作了好幾年的下人說,老唐家主死前的那天晚上,唐家主一反常態地去敬了一杯茶……你明白吧,敬了一杯茶……”
蘇羽瞇起眼睛:
“你是說他毒殺了老唐家主?”
老黃急忙擺擺手:
“我可沒這么說啊,這都是傳言。但唐家主這人不靠譜那是絕對的,這人出爾反爾,愛占小便宜,在俱樂部里人人都討厭他,都恨不得發起投票把他趕出俱樂部,可惜沒人愿意出手做提名人,畢竟挺得罪人的。”
蘇羽聳聳肩,果然是他熟悉的老黃,看起來正氣十足,也就僅此而已了。
都是混蛋,誰也別比誰更高尚了。
但是老黃說了這么多,蘇羽也明白了,要是讓唐少爺成為了唐家的繼承人,那唐家就真的完了。
蘇羽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此時,會議室的門開了,唐家的老一輩們從其中走了出來,臉色都是比較得難看。
看得出來,有點沒談攏的樣子。
他們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日之間積累起來的,很難用只言片語去化解。
更何況,蘇羽也不是開善堂的,為什么要幫唐家?
要是唐家倒了,那唐紙鳶不就解脫了嗎?
好像是這樣,但實際上卻不行。
只有把唐紙鳶心里的口子給填上,不然就不可能對她做出任何的改變。
那么把父親拒之于千里之外,甚至為了愛慕虛榮,六親不認。
倒了唐家,那還有其他的人,很難不保證唐紙鳶不動那個心思。
葉家人一古腦地向前走,列著隊,整齊非常,像是魚群一樣。
突然,從“魚群”當中躥出來一個中年男人,指著唐家主的腦袋道:
“唐家就是要被你害死了!”
唐家主礙于面子,僵硬地笑道:
“你怎么這么說?唐氏建材好得不得了,怎么就被我害死了?”
“你居然還不承認!你居然敢不承認!”那個人指著唐家主的臉,憤怒地道。
老黃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是二弟那一支的。
“我問心無愧!”唐家主抬高嗓門,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呵呵,就你還問心無愧呢?幾十年你接手的時候,唐氏建材的年利潤就是1000億,可是現在只剩下300億了,你說說看,這是因為什么?你不會還要怪罪我說話大聲,把利潤給說沒了吧?”
唐家主的臉色有點尷尬,這下是吵到了門外了,外面這些賓客聽得分明,也覺得是有些尷尬了。
畢竟他們不過是外人,過問這些不合適。
可是這整個唐家上下,絲毫不覺得這有些什么,甚至覺得很解氣。
把唐家光鮮的外衣撕下來,給外人看看,掌控著唐家這個江城第一家族的人,是個什么德行!
唐紙鳶張了張嘴,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也真沒想到,唐家居然會是這么的垃圾……
300億的年利潤,這怎么可能是江城的一流家族……
唐紙鳶仿佛聽見了一個聲音,透明的泡泡在她的耳畔響起。
那是夢破滅的聲音。
我……我……這么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