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曼蒂健身俱樂部簽合約時，有沒有想過會違反勞動合同法？”張律師問。

　　林雪茫然地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沒有，當時我只想拿到這份高薪工作。我只是做兼職，還是晚上去俱樂部教舞蹈，我覺得不會影響我在鳳蝶國際舞蹈學校的工作，就沒有往深處想。”

　　“之前你沒有看過你和鳳蝶國際舞蹈學校簽訂的聘用合同嗎？”張律師問。

　　“有看過，是剛簽完合同的時候，我快速瀏覽了一遍，是一份長期合同。兩年多過去了，我已經記不住里面的條文了。”林雪回應道。

　　“你在和曼蒂健身俱樂部簽合約的時候，對方有沒有建議你從鳳蝶國際舞蹈學校辭職，或者是提醒你有關勞動合同法方面的問題？”張律師問。

　　“沒有。”林雪道。

　　“你在和曼蒂健身俱樂部接觸過程中，以及在簽約時，他們有沒有提到要使用你的肖像制作廣告這件事？”張律師問。

　　林雪思忖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連給我拍照的事她們都沒有說。”

　　“你自己也沒提過拍照和使用肖像的問題？”張律師問。

　　“沒有，我連想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林雪道。

　　“你能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嗎？”張律師問。

　　“能，我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林雪道。

　　張律師點了點頭，一邊快速記錄，一邊問：“在這個事件的過程中，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或者是參與？”

　　“有，我的同學汪小龍，他是全程參與的。”林雪道。

　　“我能找他談談嗎？他在AY市吧？”張律師問。

　　“他在AY市，你隨時都可以找他談話，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叫他過來。”林雪說著要拿手機。

　　“不用現在，到時需要找他核實情況的時候，我再聯系他。請你把他的電話號碼寫在上面。”張律師說著把記錄本和筆推到林雪面前。

　　張律師看著林雪把汪小龍的電話號碼寫好后，他一邊往公文包里收記錄本和錄音筆，一邊說道：“今天我們就談到這里了。我建議，在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你最好不要離開AY市，有什么情況，我們方便溝通。”

　　“好的，最近我沒有外出的計劃，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你隨時都可以聯系上我。張律師，午飯時間到了，您和向主任就在這里吃飯吧，我打電話叫向主任回來。”林雪道。

　　“不吃午飯了，我們還要趕回學校，付校長和學校領導還等著我回去協商解決這件事的方案。我打向主任的手機號碼，她應該沒走遠。”張律師說著拿起手機，快速翻到向主任的電話號碼，手指一點，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向主任告訴張律師，她在林雪住的小區里散步，離他們乘坐的豐田車很近。

　　林雪招手叫來服務員要買單，服務員說先前向主任在離開時，已經買過單了。

　　林雪送走向主任和張律師，馬上從坤包里掏出手機，給覃蓉蓉打電話。她還沒點開手機屏幕，從后面突然響起喊她的聲音：“小雪，今天你提前下課啦？”

　　“媽！”林雪轉過身，看到穿著淺藍色鐘點工服的覃蓉蓉雙手提著蔬菜和肉，快步向她走來。

　　林雪趕緊迎上去，把裝書的塑料口袋轉移到左手，伸出右手要幫覃蓉蓉提東西，卻被覃蓉蓉拒絕了。“你手上提著東西呢，我提的東西不重，不用你幫忙。走吧，回家我給你做糖醋排骨。”她說著直接向單元門走去。

　　林雪愣了一下，再四處望了望，沒看到熟人。她快步追上覃蓉蓉，小聲道：“媽媽，我不是給你說了嗎？你不用去外面做鐘點工。”

　　“我不做鐘點工，欠汪小龍的錢怎么還啊？靠你一個人掙錢，要到什么時候才能還清啊？你沒日沒夜的工作，我看到心痛。我能掙點錢，也幫你減輕點壓力啦。再說我也不想一個人待在家里，去外面干活對身體好。”覃蓉蓉回應道。

　　她沒有停下腳步，快步進單元門，蹬蹬蹬往樓上爬樓梯，爬得比林雪還快。

　　母女倆爬上四樓，來到家門口，林雪伸手接過覃蓉蓉右手提的蔬菜，覃蓉蓉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

　　她們走進客廳，換上拖鞋，一起走進廚房。林雪要幫手洗菜，又被覃蓉蓉阻止了。“你的手要少碰洗潔精，堿性液體對皮膚不好。你是舞蹈老師，沒有一雙漂亮的手，跳舞是多難看啊？”

　　“媽，沒事，我有護手霜。我來洗菜，你去把外套換了吧。”林雪道。

　　正蹲在地上清理蔬菜的覃蓉蓉站起身，瞥了林雪一眼，轉過身在水池里一邊快速洗菜，一邊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啊？你是嫌棄我穿的鐘點工外套。我現在就是個鐘點工，我就要穿著工作服在外面走。如果小區里的住戶需要鐘點工，可以直接找我。

　　剛開始，我也覺得不好意思。做久了，習慣了，我也接受了。我們家政公司每天有上百人在全市做鐘點工，大家都很開心。鐘點工是份工作，我們憑雙手勞動掙錢，不丟人。”

　　“媽媽說得對，勞動光榮。從今天開始，我也跟你一起出去做鐘點工。”后面的話一出口，林雪就知道失言了。

　　覃蓉蓉一愣，放下手里的菜，關掉水龍頭，轉過身怔怔地瞪著林雪，問道：“什么情況？你被舞蹈學校開除啦？”

　　“啊？沒有！我怎么會被開除呢？······”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林雪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她慌慌張張地說道：“我去接電話！媽媽，你別多想哈！”

　　她跑進客廳，手忙腳亂地從坤包里拿出手機，看到是汪小龍打來的電話，她趕緊接通：“小龍，我已經回家了。上午我有事，提前下課回家的，忘記告訴你了。”

　　“什么？你有事提前回家啦？什么事啊？嚴重嗎？”汪小龍在電話里緊張地問道。

　　“不嚴重，小事。”林雪鎮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