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料錢要漲，村民們不愿意。”沈云回復道。
“當然要漲啊，不投入以后哪來的收獲。”張怡很是驚訝的回復道。
“道理是這個到底，主要是大家不相信以后有收獲，覺得這些錢肯定是百搭了。”
“觀念問題我可是幫不了……”
“所以才來求你，看看有其它什么方法沒有嘛。”
“實話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知道有些東西量不夠完全沒有效果，說不定換了肥料和沒換一樣。不過倒是可以試一試，少用點料，反正不虧是不是。”
沈云思考片刻，“可對。”
“我說你好歹算是個生意人，怎么一天到晚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沒辦法，什么事情都是從小處做起，我不管就沒人管了。”
“我倒是覺得你把精力用在了錯的地方。”
“？……請指教。”
“要想改變村里面管橘子的方法，靠說是說不通的，如果觀念那么好改變，就不會那么難脫貧了。”
“那要怎么做？”
“最好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以身作則，你今年靠我的方法管好了，明年自然是有人來學。”
“這樣我今年橘子收的數量就太少了，形成不了規模化。”
“那你在別村里面去收收不就行了？”
還別說，沈云經過張怡這么一提醒，腦子里瞬間好多個想法冒了出來。
見沈云沉默，張怡便繼續說道，“怎么了？有思路了？”
“有了有了，太謝謝你了。”
“謝什么，不是說請我吃飯嗎？”
沈云覺得有些抱歉，“要請，當然要請，只不過現在的確沒空來安陽，總有一天會請的。”
“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張怡的口氣倒并不是生氣，只是故意調侃一番。
“我的問題，不怪男人，我錯了。”
一個大笑的表情。
“這么晚還打擾你，實在是抱歉。”
“晚嗎？我是夜貓子，離睡覺還早呢。”
沈云看了看窗外漆黑安靜的鄉野，不禁感嘆起來，“也對，我在農村這么久都忘了，城里的夜才長呢。”
“你不想到重新回到大城市？”
“當然想啊，我不僅要回到大城市，我還要到最大的城市里去，只不過現在不是沒這個條件。”
“我看你挺有想法的，以后應該能成事。”
“那就謝你吉言了。”
張怡并沒有再回復沈云，他便放下手機走出了屋門。
遠處傳來了吵架聲，這樣的吵架聲沈云自從回到了老家，已經聽了無數次。
最開始他還覺得新奇，每次都問母親到底是什么原因，后來他便麻木了。
這類吵架勸是沒用的，勸了一次下一次還會吵，兩個人也不會離婚，沒完沒了的吵。
將道理也沒用，這次說清了，也看起來聽明白了，下次還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吵。
咒罵聲就這樣在山野間回響，越飄越遠。
……
聽了張怡的意見，沈云便再也沒有勸說鄉親們用新的肥料，反正大家也抵觸情緒很大，沒必要做這種所有人都不高興的事。
他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勸說周圍村里的人，讓他們把今年成熟的橘子買給自己。
時間匆匆而過，大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到了橘子快成熟的時候了。
這段時間沈云到處跑，縣城里面的批發市場，鄰縣的批發市場。
送個幾頓去還可以，要是一次拖一大車橘子去，沒有一個批發商敢接這樣的橘子。
沈云還記得當時那個老板的口氣，“運來可以，我盡量幫你買，賣出去的橘子我抽成，賣不出去的橘子自己拉回去。”
“這哪行，來來回回的運費都不得了，再說了橘子本來就容易壞，運來運去肯定不行。”
“不行也沒辦法，這種橘子賣得不好，買來了賣不出去怎么辦？”
“大哥，你也嘗了，這橘子好吃。”
“好吃是好吃，我覺得海鮮還好吃呢，在沿海的人都吃膩了，我們內陸的人買起來一樣覺得貴。”
“我一次拉多了來不久便宜了嘛。”沈云極力勸說。
老板極力搖頭，“不行，不行，這個品種以前沒買過，接受度不高，不敢一次要那么多。”
“一次不拉多點來，成本節省不下來啊。”沈云無奈的說道。
“那就算了唄，到處都有拉橘子來，又不是只有你一家，你家的橘子又不是什么稀罕貨，如果真的想賣去別處問問。”
多幾次這樣的經歷之后，沈云便不再把希望放在縣城里面了。
眼看著橘子就要成熟，這樣拖下去不是個辦法，他急忙往市里面趕。
AY市一共三個大的水果批發市場，東西南各一個。
全國各地的水果都由大型的卡車送到這里來，然后統一分銷，由各種小車運送到城里的各個大型超市，水果商店等。
要想把橘子送來可不簡單，因為大多數的營業執照都是賣出去了的，想在批發市場里面做生意，必須和那些擁有營業執照的公司合作。
合作沈云不怕，就怕對方獅子大開口，把自己本來就微博的利潤吃沒了。
沈云先來到了東邊的南橋批發市場，這是一個很大的區域，在最外圍有一個大型的停車場，從汽車牌照上可以看出，這些車是從各地開來的。
估計是因為剛卸了貨，停在這里等著離開。
在批發市場里面，一車車貨物擺放在倉庫里面，等著下一級的分銷商派車子來拉走。
這樣一級一級的將水果分發下去，最終出現在顧客能夠買到的地方。
若不是來看一下，還真不知道這里面有這么多門道。
沈云進了批發市場，逮著一個辦公室便進去，逮著一個人便問，這里收不收橘子。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
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晃悠了大半天，終究找到了一個愿意搭理自己的中年婦女。
“我叫沈云，從開原那邊來，不知姐姐貴姓。”
女子聽了沈云的話很高興，“年級輕輕，嘴還挺甜嘛。”
“實話實說。”
“我姓張。”
“張姐你好，我是來賣橘子的。”
“之前就看到你在市場里面晃悠，你到底是賣什么橘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里是批發市場。”
“這點還是知道的，不會搞錯。”
“你賣什么橘子？是一車車拖來？”張姐依舊不太相信沈云，所以不停的問他細節。
“當然是一車車拖來，難不成這個大個疲乏市場，一箱箱的搬來？不會的。”
說話間沈云已經從兜里包里掏出了自己帶來的橘子，剝開了遞給了張姐。
“姐，你試試。”
她仔細的看了看橘子，外形倒是很好看，只不過以前沒吃過。
“甜是挺甜的，不過為什么以前沒見過這種品種？”
“這是我們那邊新種的一個品種，和其它的不一樣。”
“都是這個個頭？”
“哪能都是這個個頭，橘子樹嘛，肯定有大有小，不過賣出來的肯定是這個個頭。”
張姐上下打量了沈云一番，“怎么感覺，你真的是來賣橘子的？”
“當然，那還有假？”
“看起來可太假了。”
沈云疑惑不解，“哪點假？”
“就平時見到的買水果的人不是你這個模樣。”
“那是四面模樣？”
張姐考慮了片刻，最后搖搖頭，“算了，還是說正事吧，如果你賣給我的橘子都保持這個水平，倒是可以送來試試，你一車可以拖多少來？”
沈云害怕說多了對方擔心，便故意把數量往少了說，“15噸。”
“太少了。”張姐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可把沈云嚇了一跳，“太少了？”
“當然太少了，你看到外面的停車場了？”
“嗯。”
“那里的貨車哪個不是裝幾十噸的。”
“也對哈。”
“至少一次三十噸，不能少，就這個品質，行不行？”
沈云聽了這話簡直是熱血沸騰，“行，當然行。”
“什么時候能運來，先試一試。”
“這么快？還沒成熟呢。”
“沒成熟你來我這兒干什么？我一天好幾十噸的往外銷，是閑著沒事干和你聊天的？”
沈云聽了這話簡直刷新了三觀，他四處看了看，這個大市場里面到處都是批發商，一天到晚是要送出去好多貨啊。
“看什么呢？”
“沒看什么，這不是沒打過交道，先來看看嘛。”
“那大概什么時候能送來？”
“一個月后。”
張姐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現在來說說最重要的，價格。”
“你真的準備買？”
“當然，我在這里做了這么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哪種橘子好賣？”
“當然知道，行，我們就談談價格。”
“給個價吧。”
沈云的腦子開始飛速的旋轉，他以前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
既然張姐能這么干脆的買自己的橘子，說明行情是好的，只不過以前自己沒有找到門路。
一切的征兆都說明自己能賣個好價錢，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把價錢往高了報。
根據他之前和貨車司機吹牛，估摸著橘子能買到2元一斤左右，如果真能到這個數，他感覺自己真的算是賺大了。
不過他算是沉得住氣，并沒有將自己內心的喜悅表現出來。
“2.5元一斤。”
沈云說完便直直的盯著張姐，張姐也盯著他。
不過從她的表情看來，這個事可以談。
張姐搖搖頭，“貴了。”
沈云的表情顯出了為難的神色，“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橘子的成本大家都清楚，不是這個價賣不出來。”
“你這個橘子我們這里從來沒買過，誰知道賣得好不好。”
說完張姐便轉頭看向了電腦屏幕，開始算起賬來。
沈云便立即知道了這句話她不是真心，是故意來壓價的。
“降2毛。”
“還是太貴。”
“2元一斤。”
張姐沒有說話。
沈云手中的汗都出來了，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但又想要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這樣自己的利潤多了，回村里也能分一些給鄉親們。
不知為何他站了起來，大概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勇氣，“看來張姐是不想做這筆買賣。”
沈云轉過身，在緊張中聽到了張姐的聲音，“你等等。”
他重新坐下，“真的很難，再降價沒錢賺了。”
“你保證送來的橘子都是這個個頭，還有都是這么甜？”
“我保證。”
“那我們就先簽個合同，送三十噸來，里面個頭不足的不要，壞的不要。”
“那就是4元一公斤，4000一噸。”
“就是這個價。”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