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使勁地搖頭：“爹，真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
“那是誰干的？把手松開，讓咱家看看里面捏的是啥。”
李榮也是來了火氣，使出老大的勁力把后者的手掰開。
小太監只敢嘴上說不，干爹真要讓他干什么，他還是不敢違抗的。由此，握著的拳頭也只用了六分力道。
這會拳頭被掰開，里面是一只紅皮大棗子。
紅棗不是全紅，底端還有一點青皮，想來是沒有熟透。
“那只手也拿出來。”
李榮見對方還有一只手遮掩在背后，嚴聲喝道。
然后這只手里面也是一顆火棗。
“咱家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這個猴崽子的把戲，從剛才進屋里的時候，你就給咱家下了套。”
李榮一排牙齒掉了好幾顆，此刻也是咬著牙罵道。一邊罵一邊拿著手指戳干兒子的腦袋。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干兒子身上，絲毫沒有發現一雙白嫩的雙手悄然從高腳圓桌底部伸出。
嗯？
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握住了腳踝，剎那間李榮這個老太監如同觸電一般渾身一顫。
房間里還有第三個人！
腎上腺激素飆升，李榮心跳驟然加速，蠟黃的老臉閃現出不安的神色。
“老伴，是本宮。”
朱厚照麻利地從地上站起來，笑嘻嘻地說道。
嗒！
李榮夾在腋下的彎刀跌落在地，發出響亮的轟擊聲。
“原來是你這混小子。”李榮的養氣功夫不錯，可還是被太子這個騷操作給整破功了。
見到太子出來了，小太監憋著笑說道：“爹，我就說嘛，不是我干的。”
這話怎么聽都是在討打，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榮大喘粗氣，調和了體內逆亂的氣血。做到這里，他才開始回應，一腳猛踢在干兒子的屁股上：“咱家本來猜到是太子殿下來此，被你這猴崽子給帶偏到爪哇國去了！”
那小太監哀嚎連連，求饒的話都說不清楚。
朱厚照在旁邊捂著嘴笑，這老倌做事一向不緊不慢，跟個老烏龜似的。今天自己聯合羅祥詐他一詐，總算是把對方給帶到溝里去了。
先前李榮可能猜到是自己來了，如果不是李老伴的干兒子羅祥和自己一起演戲，估計都嚇不到人家。
順便說些題外話，羅祥就是明武宗時期“八虎”中的一員，只不過現在混得不咋地。官職還沒有混到東宮里去。羅祥能有手頭這份差事，還是因為他有一個在司禮監工作的干爹。
明武宗時期的羅祥也是能被無數小太監稱為老祖宗的存在，現在嘛，他則需要稱呼別人為老祖宗。
朱厚照等了十息左右就叫停了李榮：“老伴，差不多就行了。我大晚上的來找你也是有事的。”
“奴婢遵命。”李榮也沒有繼續打干兒子，和朱厚照一起坐在了桌子旁。
朱厚照從兜里摸出一堆棗子，擺放在桌子中央，伸手道：“老伴，吃棗子啊，別客氣。”
“奴婢牙口不好，吃不了殿下的棗子咯。”李榮看著桌上那一堆棗子就搖頭，緩緩張開嘴，伸手指著里面的牙齒。
朱厚照一看，對方果然掉了好幾顆牙齒，心道：掉這么多牙，吃飯都不好操作啊。
“那本宮就自己吃了。”朱厚照又吃了幾顆棗子，順手也給旁邊的羅祥扔了幾顆。
他們三人也不是自來熟，而是熟透了。要論熟悉程度，劉瑾是遠遠比不過李榮的。劉瑾也只是前兩年才成為太子伴當。李榮是朱厚照的蒙學老師，把太子一手帶大，那是從換尿布開始就在服侍。
只不過司禮監中要處理的物事漸多，兩人相處的時間沒有以前那么多了。即便如此，朱厚照出閣讀書以來，李榮還隔三差五的在晚上幫其溫習功課。
兩人的關系有點爺孫的感覺。
至于羅祥，跟著李榮也近一年了。朱厚照前身經常來這里玩，跟這個小太監玩得還算熟絡，腦中有關對方的存檔記憶有不少。說是小太監，其實年齡也在十七上下，比照哥大了八九歲。
過了一刻，還是李榮先打破僵局，他笑問道：“殿下，那床上沒放什么貓狗吧？”
“沒有。”
“那這房里有沒有殿下擺弄的炮仗？”
“沒有。”
“殿下今日惹怒了陛下么？還是明天不想去文華殿上課?”
“沒有，都沒有。踏馬的，這種問題怎么會從你的嘴巴里面說出來！”
這話差點把李榮噎住，老人頗為無語地看著朱厚照。這小子還是這么沒大沒小。
騷話也只是讓李榮有些詫異，他雙手一攤：“既然都不是，那奴婢便猜不出來。”
朱厚照以前要么就是來找李榮玩，要么就是來此地避難，找李榮就從來沒有干過什么正事。也難怪后者會這么想。
“李老伴，想不到吧，你已經不了解本宮了。”朱厚照說道。
他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讓對方幫忙查查這個李廣。還有派些人手暗中盯著劉瑾那廝。順便借點錦衣衛用用。
按照心中計劃好的托詞，朱厚照現在該構造懸念了：“李老伴可知皇妹昨日昏迷之事情？”
“奴婢倒是有所耳聞，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對此束手無策，皇爺還擬了一道旨意征召民間良醫來京診斷。聽說最后還驚動了太皇太后。”李榮若有所思地說道。
朱厚照繼續說道：“不過此事卻也不是那么棘手，本宮以為皇妹的病至多十日便有好轉。”
這話直接讓李榮開始腦補了，這太子殿下該不會是對行醫產生了興趣，要拿自己的親妹妹當試藥罐子？
李榮越想越覺得可能，太子殿下一旦對某些事情產生興趣，那就是這么離譜。
“殿下萬不可拿公主殿下的病癥開玩笑，一旦出現閃失，皇爺可是會大發雷霆的。”李榮言辭堅決地勸道。
朱厚照感到疑惑不已，按照正常操作，這老倌不是應該被自己的話題所吸引，慢慢地落入自己善意的謊言中。
現在這情況對方好像是產生了什么誤解。
靠，把勞資思路都打亂了。
朱厚照連忙否認道：“老伴你想岔了，本宮是不會拿皇妹的病癥去玩鬧的。本宮行事還是有分寸的…皇妹已經按照我所開的藥方調理了一天。”
前半句聽起來還挺正常，可是后面半截話差點讓李榮一口老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