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羅店鎮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大家都沉浸在春節的氛圍里,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陸續前往智者寺燒香祈愿。
龐君俊作為羅店鎮本地人,還沒過完年就早早來上班了。她也想趁機看看,能不能和心中的白馬王子來一個艷遇。
趁著智者寺香火旺盛,在寺院內拉出羅店鎮首屆瑜伽體式大賽的巨型海報,擺出精進、無形、思齊這三大瑜伽館的易拉寶介紹。
羅店瑜伽協會成立已經有兩個月了,已成為了全鎮人盡皆知的組織。三家瑜伽館也不用自行進行廣告投入了,由協會專人專崗統一組織推廣,重點突出精進瑜伽館的教培優勢、無形瑜伽館的唱誦特色和思齊瑜伽館的男士屬性,三家明確了目標客戶人群,運營起來互不影響和干擾,館主們都覺得這種方式既省錢又省力。
龐君俊拿出手機,樂呵呵地看了自己余額寶里今日利息的收入。她對這份工作還算滿意,協會成立前兩個月也算沒白忙活,不僅補發了這兩個月應有的工資,還額外領到一個月的工資作為年終獎。這就算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吧。
她望向大雄寶殿前的那一塊空地,足足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下個月,這塊空地上將要舉行隆重的羅店鎮首屆瑜伽體式大賽。這次大賽報名人數遠遠超過了預期,已經達到了一百多人的規模,賽務組不得不將比賽從三場的賽制改為四場,在預賽、復賽、決賽之前,加入了海選賽。但是,她所期待的并不是比賽本身,而是希望看到男神的颯爽英姿。
她想著,再過幾天,精進瑜伽館就開課了吧,自己火熱的內心沉寂了一個春節。終于又可以看到自己的男神了,心里不由得有點激動。
她心中的男神就在精進瑜伽館。不是應正果,當然也不是趙達軻,而是那位眼神桀驁不馴、少言寡語的傲雪王子——解知途。
比賽還沒開始,這位男神解知途,便和另一位男神——孫長欽一同成為了羅店鎮的人氣王。大家對于冠軍的預測,也基本限定在這兩位風格迥異的美男中。
孫長欽算是應正果的瑜伽啟蒙者了。黝黑光潔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眼睛、熱情開朗的性格,還背負著《脈輪經》的高級屬性,因此深受大家所喜愛。他為了沖擊這次比賽,離開了一汽陸霸公司的瑜伽室,暫時放下了喜愛的手機游戲,給自己留出更多時間,全身心投入了賽前的準備和練習。他與應正果這位好友似乎也有兩個月沒有見面了。
“初云瑜伽館?”此時已身任瑜伽協會主席的唐殊雨,坐在精進瑜伽館的會客室里自言自語道。
明天就是精進瑜伽館年后開館的日子,她提早回到館里,趁著空閑翻開了羅店瑜伽協會成立的資料,仔細端詳著這家神秘瑜伽館的營業執照。作為瑜伽協會的發起單位之一,初云瑜伽館是除了精進、無形、思齊和智者寺之外唯一不被人所熟知的存在。
她看了一眼成立時間,又自言自語道:“這一家‘初云瑜伽’,我都聞所未聞,沒法讓人接受的是這家瑜伽館已經在鎮里存在11年了。注冊地址竟然是在鎮北的金華山。”
她想起了紀光年對于這家瑜伽館的描述:那家瑜伽館只是單純的注冊成立了,并沒有實際運營過。
她覺得紀光年還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便也沒有深究“初云瑜伽館”的來龍去脈,心想,這多半是紀光年的某個弟子曾經想要自立門戶而成立的。
“吱呀”一聲,精進瑜伽館的電梯門開了,里面走出來一對笑盈盈的情侶。男子外表粗獷,穿著不拘一格;女子衣著搭配得當,將自己的氣場襯托得剛剛好。
“趙……”唐殊雨拖了一個長音,卻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唐老師,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又忘了灑家的名字了。”趙達軻樂呵呵地調侃著唐殊雨,這已經是唐殊雨第5次忘記趙達軻的名字了。
其實,唐殊雨是一個對眾生平等的人,站在趙達軻身旁的李沐窈,已經被她忘記名字6次了。
“哦哦,是大師兄趙達軻啊,你們這么早就回來啦?”唐殊雨對自己的健忘有點不好意思。
“唐老師,我們金融業早就上班了,怕打擾你過春節,這不等著瑜伽館快開館了,才來看你嘛。”李沐窈將手上拿的禮盒向上抬了抬,放在了會客室的墻角。趙達軻也將一個布包放在禮盒旁邊。
“你這一包是什么?”李沐窈問道。
“一包……”趙達軻嗓子有點不舒服,清了兩下嗓子繼續說道:“皮蛋,灑家自己老家做的。”
“哦,你都沒告訴我過。”李沐窈輕輕嗔怪道。
“是嗎?”趙達軻撓著后腦勺,他記得好像對李沐窈說過。
唐殊雨點點頭,表示謝過了他倆。她無意間看向李沐窈的側邊臉頰似乎有點異樣,便關切地問道:“李沐窈,你的臉怎么了?”
李沐窈連忙用手捂住了側臉。看來厚重的粉底還是沒能掩飾住臉上的傷痕,她驚慌地回答道:“哦,是被我的狗抓了,不要緊的。”
趙達軻狐疑地看著李沐窈,他知道李沐窈家里沒有養狗。
“是……是我老家的狗。”李沐窈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趙達軻,驚慌地又補充了一句。
“他跟你回老家了嗎?”唐殊雨笑瞇瞇地問道。
李沐窈微笑著不好意思直接回答。唐殊雨讀懂了她的心思,看來趙達軻是已經去過李沐窈的老家了。李沐窈的家人應該是對趙達軻比較滿意。
“沐沐的爸爸、媽媽都對灑家很好,侄女也很乖。他們一點都不嫌棄灑家的身份。”趙達軻是個粗獷的漢子,心中可藏不住秘密。
“侄女也跟你爸媽一起住啊?”唐殊雨覺得這是李沐窈的爸媽想抱外孫女心切。
“是啊!他們很喜歡小孩子。”
“灑家公司里有個53歲的女員工,很喜歡小孩子,就去一個公園的假山求仙,經歷千辛萬苦,終于得了一個孩子。”
“聽著這么離譜,你這又是車間聽來的傳聞吧!我估計原文是這樣的,你公司里有個35歲女員工,很喜歡小孩子,就趁假期去一家醫院的求子,經過人工試管授精,終于得了一個孩子。”李沐窈已經聽慣了他車間的傳聞,都能“反匯編”了。
唐殊雨對兩人的感情進展表示欣慰,自己的婚姻雖然一直被耽擱了,但手上能湊成一對姻緣也是一件好事。不過,李沐窈驚慌的表現令人懷疑,加上她領口處脖子上的淤青,似乎在隱瞞著什么。
翌日,精進瑜伽館的教培教室里,傳來一陣陣粗重的呼吸聲,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熱氣。
“難道是開了暖氣?不會吧。”沈漣走進教室,看到了教室里的趙達軻正在瘋狂地練著一組體式。
“臟飛絲兄,你滿身都四汗,練的這么累啊。”林湘叫著自己給趙達軻取的外號問道。
“灑家在排毒養顏,你們一起來啊!”
沈漣表示并沒有興趣,轉身向外走,竟不由自主地放了一個屁,算是排毒養顏過了。
趙達軻聽到屁聲,眉頭抖了一下,沒有搭理她們,繼續練著。看來這位大師兄為了準備瑜伽體式大賽,已經拼上老命了。這對姐妹只能關上門,有些無聊地離開教培教室,往大課教室走去了。
“貝貝,我看那臟飛絲兄最近有點怪,感覺像走火入魔了。”林湘一邊走,一邊說出自己的疑惑。
“聽說,他在練一種叫懸浮術的神通。”沈漣回應道。
“我也聽說過這個東西,但四,我們館里有人會嗎?誰教他的?”
“他最近買了很多書,都是關于瑜伽玄學的。”
“他這也太好學啦!”
“唉,要不然他怎么搞得定李沐窈師姐呢?”沈漣嘟著小嘴,心想怎么就沒有一個肯為自己付出的男人呢?
“他呼吸的聲音這么大,嚇都嚇死了。”
“我看他主要問題不是在呼吸聲音上,而是在頻率上。他的呼吸很不穩定,一會快,一會憋氣。”沈漣分析得頭頭是道。
“呼吸有這么重要嗎?”
“瑜伽的調息,就是對于呼吸高級控制的環節。穩定的呼吸可以讓體式更穩定,進而平衡身體內分泌。先哲們認為,只有控制好自己的呼吸,才能更好地控制好自己的思想和人生。”
“哦,知道了。”林湘明顯是沒怎么看過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倆邊走邊聊進了大課教室。這兩個月是這六位準教練接受教培的最后階段——見習課程,由他們輪流來給會員上大課。今天剛好輪到了沈漣和林湘。
趙達軻依舊在教培教室里,持續練了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他可真有點不瘋魔不成活。除了體式外,每天白天還必須看各種瑜伽名著,深夜里翻開各種瑜伽公眾號的文章。
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長期的自卑壓抑著自己的內心,他在五年前被診斷有輕微的抑郁癥,但是他還是抱有自己的理想、愛情、財富、名譽、聲望。或許,他已經在瑜伽里,找到了愛情,但是其他理想呢?
瑜伽體式大賽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最好的平臺,他扎根羅店鎮十幾年,深知瑜伽對于大家的重要。如果能一舉拿下冠軍,那么名譽和聲望也就到來了。自己靠著這些開一個瑜伽館,招募仰慕者作為學生,財富也就隨之而來。
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他在慢慢縮短自己的睡眠時間,到了三月份,他已經變成每天只睡2個小時了。大大的眼袋可以裝下兩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