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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與洪流

第二章 再圓大學夢

時間與洪流 浪白的云 2763 2020-08-28 10:44:14

  高中深夜燈火通明。矗立在寂靜的黑暗中,獨立的照出一座通亮的燈塔。隔著欄桿可以隱隱約約看到轉動的扇葉的影子,糟亂的人聲時隱時現的傳到可七的耳朵里。他不知道這個大學之路需要從那里入手,所以就經常深夜一個人去一所高中的后操場的圍欄外的馬路上偷偷的觀看。他也思考自己是高一與高二之間輟學的。模糊記憶里只剩下幾個簡單的方程式。高一還需不需要重新再上?怎么去才能去上?還能不能跟的上?……一大堆問題圍繞著他。猛然抬頭望著這恍若隔世的校園。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縹緲與遙遠……

  有時夢想像燒紅的烙鐵,當你激情觸摸他時,他會給你留下深深的傷害。并且隨著時間褪去他的光亮,代替以冰冷的現實與新生的傷疤……可七的新疤就是眼前的生存問題。有時他感覺出于對未來的考慮,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有時也不免后悔自己的又一次魯莽。在無拘無束的睡眠里、反復無常的內心掙扎中漸漸的被推上了為基本生存問題發愁的境地……

  人的行為就像種地,你在哪里埋下了種子,他就會發芽、開花、甚至結出果實。可七一開始每天躺在床上昏沉又好似清醒的睡來睡去,但有一天突然他就解決了生存問題:他利用原有的業務關系,去倒賣洗化產品。實施的結果不算理想但也基本解決了燃眉之急。而怎么上大學的問題,依舊像清晨的大霧,無論眼睛睜多么大、渴望多么強烈,都始終無法看清前方的路……所以這件事被深埋在了可七的心里,每次與人交談他都不知不覺的把話題轉移到打聽有沒有機會去重讀大學上去。

  時間一晃,半年過去了,原以為這顆種子已經死在土壤里,但是他卻突然發芽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可七在一個親戚哪里得知,他有個干兒子的弟弟,在一所大學里當校長。可七瞬間便意識到機會可能來了。于是他便緊緊的抓住這一根救命稻草,軟磨硬泡了好幾天,終于讓那位親戚聯系上了那位校長……

  有了熟人,自然好辦事,這位校長出于對長輩的尊重也顯得十分的爽快與熱心,百忙當中抽出時間陪可七的親戚、他的長輩串了頓飯。因為特別忙與熟識的緣故,他開門見山的就把操作方法介紹清楚了。然后因為有急事,便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他說有三種選擇:一、去大學附中,保送大學本科,需要補交3年學費,需要2萬。二、直接用別人不用的檔案直接入學、缺點是名字要用別人的,價格2000。三、武漢大學、重點,本人的名字,50000、只需交錢,別的無需過問。面對如此驚喜又干脆的結果,可七根據自己的經濟狀況,可七只能選擇第二種方案,雖然用別人的名字有點不妥。

  經大學校長推薦,可七回當地——傍晚時分——拜訪了一位高中的校長。那校長姓王,第二天,校長讓馬文斌等在一座破舊的四層教學樓的后面,他則返回樓上。不一會從樓梯向下跑過來一名學生。

  那學生表情很靦腆。穿著有點褪色的紅色T恤,看樓后面只有可七一人,便直接走過來問,“你就是王校長介紹的么?”

  “是的!”馬可七輕輕的點頭確認,心里琢磨為什么這學生會把大學錄取通知書賣了,以后他自己再考也要用別人名字么?一切都不可而知……

  只見那學生面帶嚴肅表情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紅卡遞給了可七,然后沉默的站在那里。可七接過紅卡,看封面印著:“XX師范大學錄取通知書”字樣的幾個燙金字,便知是通知書了,然后隨手把提前準備好的校長交代的300塊錢掏出來遞給那學生。

  那學并未直接接過錢,猶豫一下,撓了撓頭。喃喃而羞澀的問:“你能給我500么?”。可七仔細打量了下這學生,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但他自己知道兜里只準備了400塊錢。

  “給你400行么!”其實可七并非給他討價還價,因為在他的心里,大學跟300塊錢無論如何的不能劃上等號——他承載了太多的東西。

  “我復讀已經花了不少錢,我媽她想讓我……”。那學生想繼續解釋。

  “我就拿了400!”可七翻了翻兜讓他看……,然后說,“要不回頭我再來一趟,回去再拿100給你!”

  “那就這樣吧!”學生接過那400塊錢揣進兜里,“這都不好意思了,說好了都,又變卦!那就四百吧!”然后轉身,快步的返回樓道,消失在樓梯上……

  可七在原地楞了一會,心想把錄取通知書掏出來再看一眼,但感覺此地不妥。于是便快步離開了校園,來到校外馬路的花壇的后面才把通知書掏出來仔細端詳:封面還是那幾個鎏金的字,通知書是折疊雙頁的,打開后一行字映入眼簾:

  “恭喜馬文斌同學被XX師范大學英語專業錄取,請持本通知書與XX年XX月XX日去學校報到。”

  馬可七很平靜。然后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隨著腳步漸漸露出笑容。步伐也漸漸輕快,陣陣激動像浪濤一層一層的疊加,難以名狀的幸福涌向心頭……

  夏日雨后的校園,蟬不知在何處歡快的叫著。幾棟用花崗巖包裹起來的教學大樓,像潔白折斷象牙,蹲座在蒼翠的林蔭校園里。煞白而光潔的水泥路,把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大學生模樣的學生送進蜿蜒曲折的林蔭小路里,水泥路與小路連接的花壇里,有一排排整齊的棕櫚樹,扛著黃黃嫩嫩的像玉米包谷樣的種子,莊嚴的迎接在路的兩旁。成熟的種子散落一地……

  順著路往前走,朝東一望,便看到一座大型建筑,建筑上有三個鎏金大字:“圖書館”。建筑的前方是一個黑色包漿的人形雕塑。雕像的后面建筑的前門簾上方掛著一幅紅色條幅,雖然被雕像與樹蔭遮擋一部分,但仍能清晰的看出上面寫道:

  “熱烈歡迎新生到XX師范大學報到!”

  可七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圖書館,按捺不住的喜悅涌上心頭,一陣熱浪從胸中涌動,眼眶濕潤了。他回想起以前在縣里圖書館里的那些破書、回想起在街道頂著烈日陪著笑臉為客戶整理貨物、回想起那令人討厭的部門經理讓他作嘔的笑臉、回想起那位深深點頭的小姑娘……一切的一切,就像沉浸在一個夢境,他緊緊的攥著那張通知書,生怕這一切突然醒來,曾經的懊悔、傷心與彷徨,被這眼前的景象瞬間滌蕩的模糊并漸漸遠去……

  “你叫馬文斌?”圖書館門前的接待處一位學生模樣的男生晃著一只深灰色的針管筆打量著可七的通知書,趴在一張破舊的桌子上。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一沓薄薄的小冊子,一個記滿名字的筆記本。

  “嗯!”馬可七楞了一下輕微點了下頭回答說。天氣悶熱,可七也有點緊張,但沒有去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

  “你這錄取的是英語專業啊!”那學生停止晃動手里的鋼管筆,抬起頭皺起眉惋惜的望著可七,“英語專業不能報了!”

  “什么意思?”可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忐忑的對望著那男生。

  “你先別急!”那學生把針管筆加在筆記本中間,合上筆記本說,“你先在這等一會,我去把老師叫來,問問他,看怎么處理?”說完起身,向后院走去。

  可七緊張的愣愣的站在那里等著,四周的蟬不停煩躁的鳴叫著,夏天的熱浪一陣陣隨著干熱的風不停的襲來,片刻功夫汗水便浸透了可七的T恤……

  不一會一位瘦瘦的老師帶著那名學生從學生消失的方向走來。看到可七,那位瘦瘦的老師盯著可七,面帶責備神情的問:

  “你怎么才來報到?英語專業兩天前已經停止了。”

  “額!”可七不知道說什么!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可七感覺在這大熱天里心里陣陣發涼。

  老師望了望可七茫然的表情,在那張破桌子旁坐下來。那學生模樣的趕快把他的本子用手挪到桌子的一個角上,感覺不合適,又拿起來夾在自己的腋下,并同情的望著可七附和道:

  “嗯!截止兩天了都,昨天新來的2位英語專業的同學都被安排到中文系文秘專業去了!”

  老師生氣的狠狠盯了那學生學生一眼,又回頭看著可七繼續問:

  “你英語成績怎么樣?”

  “一般!“可七木木的回到道。

  “那你最好不要報英語專業,英語專業過考試是很難的。要求很嚴!而且非要上英語專業還要多加一千塊錢。”那位老師用微笑代替了剛剛的嚴厲,“建議你不如去中文系文秘專業吧,專業好過,而且還不用多加這一千塊錢。”

  可七猶豫了一下,懵懂的感覺發生了別的什么事情。但是可七可以確信,他們并沒有發覺通知書真偽的事。對!是另外一件事。他想到自己時隔那么久,英語都忘的差不多了,而且當時讀高中時英語也不是很好。只是自己特別喜歡讀書,屬于文學愛好者。本身被英語專業錄取就有點發愁,可能學中文專業會更合適。聽老師這么一介紹,他只隱隱的直覺這不但不是一件壞事。相反,倒有可能是一件好事。然后鎮定一下并感興趣的繼續詢問:

  “中文什么專業?”

  “中文文秘專業!”

  “文秘專業能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辦公室主任,文員,企事業單位辦工、管理、什么都能做,就業面很寬泛的專業。”老師展開微笑變成和藹的笑容,“就業面比英語專業寬太多了!”

  “那能做區域經理么?”

  “區域經理!”老師顯然沒搞懂這是一種什么職業,但是他感覺是經理的一種,然后就咧開嘴露出白牙笑著說,“經理……別說經理!老板也不耽誤做啊!”

  可七感覺老師回答既然不準確也不可笑,但是出于禮貌也對那白牙報以附和的微笑。心里暗暗又快速的進行決斷……

  “那就文秘專業吧!”可七咬了一下牙然后猶豫而堅定的回答。雖然心里不知道是對是錯,有點隱隱的擔心,但同時想起老師說的話:“可以不用多交一千塊錢!”

  “中文文秘專業!”老師看可七同意選擇文秘專業,便又收回微笑嚴肅而又得意的對著那學生說,“你給他辦吧。”說完起身!頭也不回的徑直的超后院走去,消失在剛剛的拐角處……

  “文秘專業到底怎么樣?”可七等老師走后,擔心的又問那名學生。

  “我就是中文系的!”那學生神秘的笑著回答道:“挺好的!”然后抬起臉戲謔笑著說,“就是美女太少了!美女都在藝術系。”然后埋下頭打開筆記本一邊登記錄取通知書,一邊登記接待卡,隨后拿了一本小冊子帶著奸佞的表情遞給可七說,“如果我能轉專業,我就選擇藝術系。”一大群美女……哈,哈……

  可七也被他的話逗樂了,長長的舒了口氣,剛才緊張的情緒被一掃而空,不知從那里來了一陣涼風,讓可七感覺絲絲的涼意與愜意,在這緊張、意外、疑惑又詼諧可愛的一天里,一切依舊保持著美好與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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