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腳定國公才來,后面王世淮也來了。
倒不是他真心想來,實在是耐不過母親的念叨,只好跟著前往來了,因為自己的不情不愿,導致赴宴遲到了。
王老太太心態卻完全不同,她雖將近花甲之年,卻尤喜歡這種大的喜慶場合。
在她心里,這種場合就該去沾沾喜氣,順便給“不成器”的兒子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待嫁閨秀。
嗯,這才是赴宴的主要目的。
這二人一到桓王府門口,便有小廝速速去稟報桓王父子。
父子二人趕緊走到門口,笑臉相迎說道,“王老太太,您今日肯來我府內,小道心里甚是欣慰。”
阮仲容也趕忙分別對著王老太太和王世淮作揖,王世淮倒也從容回禮。
“呵呵,老身接到桓王請帖的時候,很是替你開心。父子重逢,是大喜事啊。想必,您后面這位戴面具的孩子,是他吧?”
老太太笑容和藹地問道,桓王趕忙拉過阮仲容,“這便是犬子阮仲容,時年二十三。”
“我知道他,當年我們兩家可是差點成為親家呢?誰想到竟然都是兩個大胖男孩。”
阮仲容一聽這話,微微笑了一下。他趕忙上前說道,“老太太安好。”
說著又望向正在對天翻白眼的王世淮,“想必這位便是國舅爺吧,果真氣質非同一般,想來‘京城第一美男’的封號,的確名不虛傳。”
王世淮一聽到這里,心里有些美滋滋。
哎,看來我的俊美氣質,有目共睹啊。
“世子殿下過獎了。”這么一說,他也認真看了看阮仲容。
難道是奇丑無比,還需面具遮掩?王世淮在心里嘀咕起來。
眾人好不容易一番虛禮下來,桓王趕忙請王家母子上座。
剛準備往廳堂里走去時,又有人來報,“平陽侯攜顧家二小姐到!”
雖說顧侯的身份比不上前兩位,這是個沙場殺回來的悍將,真正的南朝脊梁。
桓王向來最看好真英雄,趕緊停下來快步上前迎接。
“侯爺,你我已多年未見了。今日您肯來此薄席,實在是我與犬子的榮幸。”
顧侯雖是到了,卻也只是冷峻著臉,禮貌性地回禮了。
若不是不好推脫這場席面,他是不會來的。
不過,管嬤嬤說得也不無道理,謠謠大了,該帶她出去看看各類世家有沒有合適的男子了,這也是為什么今日顧寧謠會陪著來的理由。
倒是顧寧謠,大大方方地對在場各位一一施禮。
不過她一看到王世淮玩世不恭的臉,就覺得有些想笑。
王世淮只裝作初次見面,禮貌又疏離地回禮。
王老太太一見這姑娘,面相本就好看,偏偏生了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冰肌玉膚,讓人看著就很喜歡,對她也頗為親切關愛起來,帶著她去了女客區。
桓王父子則帶著一眾男兒前往男客區坐定。
眾人見顧侯也來了,又是一番觥籌交錯,互相寒暄。
直到,宴席快散場的時候,管家快步走到桓王身邊,耳語了一陣。
桓王起身離席,管家拿出一小木匣子,遞給桓王。
“這木匣子好生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桓王端著匣子,自言自語地說道。
打開匣子一看,里面放著兩對銀鈴,很是精巧,發出的聲音清脆亮耳。
在鈴鐺的面上,刻著小小的兩個字“逍遙。”
桓王想不通這會是誰送的,望著管家問道,“送禮的那位呢?”
“已經走了,據門口的府兵說,來人是一位黑衣黑袍的公子,帶了個大的斗笠,看不清臉。
只是說了一句與您是認識的,送了這禮,便徑直走了。”管家恭謹地回話。
那送禮的正是寒昭,送完了禮物,她便前往醉仙樓找程寄書。
這醉仙樓是金陵最大的一座酒樓,足足有六層高。
站在四樓的窗臺邊,便能遠望對街的桓王府正門。
她已經在這里站了很久了,看著遠處的桓王府,若有所思。
這個世道,或許本來就極不公平。
用熱血鞏固南朝疆土的將軍,被處以極刑;而僅僅只是負責給狗皇帝煉丹的桓王,卻極盡恩寵。
她恨,恨得咬牙切齒,她恨不得立刻傾覆了阮氏王朝,這個腐朽到無可救藥的王朝。
桓王,收到我的大禮了吧。
還記得那個盒子嗎?那可是當年你派人送往雁州的盒子,裝著我父親丹心的盒子!
說著便拿著一杯酒飲下,冷酒入喉,愁緒難解。
寒昭到來的時候,程寄書已經略微有些醉了。
在醉仙樓四層的廂房內,迷迷糊糊說著醉話,倘若被有心人聽到,定會嚇出一身冷汗。
她這滿嘴里喊著的都是,“死、都給我去死!桓王該死!狗皇帝該死!”
要是沒有這些人,她現在就不會是程家孤女!就算女子不能封侯拜相,她也必定能跟父親在戰場大殺四方,多暢快啊!
可惜,沒有如果。
寒昭扶著這醉醺醺的女子,再讓她撒酒瘋,恐怕該有人暗中舉報了!
算了,還是打暈了好。
想著,便把她敲暈了,硬是半抱半拖帶下樓去。
這一路下來,在座的各位食客,以及店內的伙計那可都看呆了!
雖說南朝也有斷袖之癖者,但也沒有這種光天化日下,兩個男子摟摟抱抱的情況。
要不是因為寒昭的眼神過于鋒利,讓人看一眼就哆嗦,只怕還能吸引更多人圍觀。
好不容易把程寄書送到朗月閣,接下來的事,她就不管了!
反正有靈棲在,她知道怎么照顧醉酒的人。
而桓王府內宴席已撤去多時,各色人等各回各家。
彼時,府內又恢復了清冷氣息。
已到晚膳時分,阮仲容見父親拿著一個盒子,心思重重,便上前問道,“父親,這個盒子有什么特別之處嗎?您已經看著它好幾個時辰了。”
桓王嘆了口氣,“或許吧,暫時我是想不起來了。只是,這這盒子送得也奇怪,竟然是兩對鈴鐺。”
“鈴鐺?”
阮仲容也疑惑了,這是什么意思?
“玄元,你明日去徹查一下這種鈴鐺出自哪里,為何上刻逍遙二字?”世子往暗處發話。
只聽有人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看來自己才露面沒兩天,就被京中某些人盯上了。
是福是禍,走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