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沖突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他們倆上次見面是多久以前來著?
“冉毓君讓我來接你。”很奇怪,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面帶微笑的元清宇,此時臉臭得仿佛窩在辦公椅上的那位穆泉同志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不必了。我待在這里就可以。”剛剛還古靈精怪的穆泉也開始冷淡起來。
說罷,她便轉頭繼續看向電腦——她監控還沒看完呢。
這應該算是這半年以來他倆第一次面對面吧。穆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關系都已經僵到了這種地步,這種時候,識相的都該自動滾蛋了吧?
然而十秒鐘過去,元清宇還是沒有轉身離開。
笑話,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以會會他這位“妹妹”,他怎么可能輕易離開?
低氣壓仍然存在,穆泉有些頂不住了。元清宇剛從外邊趕過來,穿得那叫光鮮亮麗——而她呢?睡衣睡褲,披頭散發——她的門還敞開著。很尷尬的好嘛!
“……怎么還不走?”穆泉又把頭轉向門口那尊門神,語氣漸漸不善。
“你多久沒睡覺了?”元清宇答非所問。
小兔崽子怕不真是只兔子精——眼里的紅血絲隔老遠都能看見。
“你管不著。”好家伙,這元清宇就是來給她添堵的是吧?
她今年芳齡二十三,又不是巨嬰,用得著元清宇指指點點嗎?
穆泉極度不配合,元清宇下一刻就爆炸了:“你覺得自己本事大了?你看看你這幾年除了年齡在長,還有啥在長?就你現在這種狀態,保管猝死!要不是冉毓君讓我來接你,你今天死在這破屋子里,都不會有人知道!你跟我賭什么氣?啊?你看看誰像你這么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的?”
馬上會猝死,穆泉對此不置可否——事實上,她本打算看完監控就睡覺;元清宇這一大段話,她可是憋著勁兒沒打斷他——那句“破屋子”,可是真真地刺激到了她——
“耍小孩子脾氣?關你屁事啊!還有,我就愛待在這兒怎么了?待這兒多好啊——見不著你我可開心了!我活得好好的,誰要你來操心啊!你不是最愛那些鶯鶯燕燕嗎?去啊!現在、立刻,滾出去!別把那些香水味兒帶到我這兒!”
她這是真生氣了——元清宇從小廝混慣了,私德不怎么樣,也沒個固定的伴侶。平日里當然不會有人管他這些,他倒是頭一次見著對他私生活不滿的——不過他并不希望和穆泉談論這些話題。
“我的私事兒你別管——現在,馬上跟我走,別浪費我時間!”
“……那我的事兒你也別管啊!吃飽了撐的啊?”
說罷,穆泉麻溜兒地下地要趕人。
地上很涼,她又光著腳,即便還未入秋,也有些凍人。
元清宇杵在那兒,她沒辦法操控系統關門——該死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給他進門的權限。待會兒就把他權限給撤了,還要在門口貼一張“元清宇和狗不得入內”。
完了,侮辱了狗狗。
她沒走幾步便來到了門邊,元清宇只看著她動作,沒什么反應——直到穆泉開始推搡他,他才終于確定這是玩真的。
他比穆泉高出不少,又因為她有些營養不良的緣故,體型差距不小;再加上這幾日作息極度不規律,身體虛浮,穆泉并未能實現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改變策略,略微退后,抬腳便要踹人——她有“寅光無影腳”的稱號——卻不料元清宇沉默多時后,突然發難,將光腳大俠攔腰扛起。
抱是不可能抱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公主抱更不可能,他只會對自己的情人如此曖昧。
不必多言,元清宇肩上扛著人轉身便要離開——還順手帶上了門,不顧穆泉的掙扎,他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騷氣敞篷跑車,把人摁進了后座。
“……”
趕人不成,還被反將一軍。
人生污點。
由于奇妙的面子效應,穆泉放棄了逃跑——天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穆泉終有一天會逃離元清宇魔爪。
*
冉月“告狀”完畢,也不在乎后續了。反正二人兄妹名頭還在,總不至于鬧起來把寅光炸了。她便開始思考一個非常嚴肅點問題——
徐映山,何許人也?
當時徐映山剛剛接近她的時候,或許是由于輕敵,她并未在意徐渙的去處。
根據孟玨和二白的消息,徐渙背后是徐家。徐家人向來有合作完成同一個單子的傳統——聽說這樣有助于提高家族凝聚力;因而徐渙變成徐映山并未引起她的警惕——換人了又如何?
監視人無非就那些手段,她冉月行走江湖多年,這還能搞不定?
然而后續徐映山的舉動卻愈發古怪。
徐渙雖說水平不高,但好歹盡職盡責;這徐映山,似乎壓根兒就沒在監視她——這人職業道德不至于爛成這樣吧?
雖說有些疑惑,不過冉月有的是時間靜觀其變,也就沒過多在意;然而換監控一事卻讓冉月不得不重視這些疑點了——徐映山的目的似乎和徐渙不同,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冉嶺在這件事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父女間的斗爭原本很簡單,但由于徐映山這朵奇葩的摻和,很多事都變得更加復雜了。
冉月用手蓋住眼睛,輕嘆了一口氣。
麻煩。
*
徐映山沒那么多顧忌。
鑒于這次“散心”并不怎么愉快,他會盡快結束這一單——至于之后冉家父女會如何,這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畢竟,與他何干?
*
收拾完冉良后,徐映山便以三十邁時速“趕”回了星娛樂大樓。
在前臺小姑娘驚恐的目光中,徐映山戴著他那副烏漆麻黑的墨鏡踩著微妙的節奏進了電梯——冷酷殺手這么高興看著就很不正常啊喂!
*
等到徐映山再次走進那間糟心的總裁辦公室,冉月已經以葛大爺的姿勢癱在了長沙發上——看來她心情不錯,還有閑心在休息室里面把那件格格不入的旗袍換成短袖牛仔褲。
啊,看著順眼多了。
徐映山老覺得旗袍版冉月就是專程來坑自己的。
“冉小姐,人已經送到醫院了——醫生說沒有大礙,”徐映山如實匯報到,“不過您把他塞到冉家私人醫院里……是在向老冉總示威嗎?”
既然沒什么外人,徐映山也就懶得再玩什么角色扮演,十分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沙發不算高,他一雙長腿在沙發與茶幾之間的空間中只得曲起來才能求生存。
冉月瞟過他一眼,只道:“既然猜到了,就不必明知故問——還有,不要再這么叫我,也不要用‘您’,我還年輕呢。”
徐映山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