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書房寂靜無聲,厚重的窗簾將唯一的窗戶關得密不透光。
這幾乎算是一個密室。
葉風走進幾步,隨意地坐在書桌上,居高臨下瞥眼看林項。
魅妖守在門口,冷冷地盯著林項。
燈光刺目,葉風瞇起眼,長腿踢了下禁錮林項的椅子:“說吧。”
林項本來還激動地“嗚嗚”叫喚著,被葉風踢了下,渾身一顫,反而安靜了下來,縮著身體往后躲。
“你跟我耗時間,是覺得秋鎮江心狠手辣,我心慈手軟?”葉風突然笑了,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下一秒,魅妖突然欺身而來。
身形似鬼魅。
寒光閃過,林項的脖子上瞬間多了一個血洞。
魅妖手里匕首泛著寒光,幽潭似的一雙黑眸近距離盯著林項。
毫無感情的聲音幽幽響起:“我擅長殺人,更擅長讓人生不如死。”
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林項看著魅妖,突然覺得全身的溫度都被抽離,僵硬到轉過臉不接觸魅妖的視線都做不到。
他眼前這個女人,好似地獄爬回人間的鬼魅,漠視法則,漠視生命。
殺人對她而言,跟吃飯喝水沒什么兩樣。
林項終于崩潰,喉嚨里發出恐懼的慘叫。
解開嘴巴的禁錮后,林項艱難地開口了。
“是秋鎮江,都是秋鎮江干的。”
林項顫聲說道:“蔡成豪是他的走狗,他在你喝的水里下了藥,秋凌月……秋凌月也是他安排的。”
“當初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聽見了,蔡成豪說便宜你了,說你能跟秋凌月……也不虧。”
“你被抓之后半個月,突然有一天,有警察闖進宿舍,帶走了蔡成豪,他被抓的時候還在罵秋鎮江,說秋鎮江過河拆橋……”
說到這兒,林項身體無意識地抽搐了兩下。
“蔡成豪被帶走了,秘密調查。到畢業的時候,蔡成豪父母來宿舍收拾東西,我才知道他死了……據說是畏罪自殺。”
“根本就不是自殺!是秋鎮江!是秋鎮江殺人滅口!”
林項雙眼通紅,嘶聲說道:“蔡成豪被帶走,連罪名都沒有,沒人知道他被關在哪個監獄。秋鎮江勢力那么大,如果被他知道,我……我肯定也活不了。”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葉風聽完,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而他手掌支撐過的那張實木書桌邊沿,一道掌印深深下陷,以掌印為中心,細密的裂紋布滿了整張書桌。
林項脖子上的血洞汩汩冒血,他不管不顧,只是沖著葉風的背影瘋狂嘶嚎祈求。
“我知道的都說了,我只是想好好活著!我沒有做壞事,也不是我想聽見這些的!”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只想活著……”
魅妖有些猶豫,但還是跟著走了出來。
聲音被隔絕在門后。
“戰尊,他該死。”
魅妖攥著匕首,意思很明顯。
葉風搖搖頭,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不必了,北境那些人犯我國土,死有余辜。林項是有錯,但沒有害人之心,罪不致死,這次給他的教訓已經夠了。”
葉風看著魅妖,眼神微暗:“魅妖,不要讓情緒控制你的刀。你是軍人,你的刀尖,要永遠對著國敵,對準罪惡。”
魅妖擰起了眉,極為少見地表現出為難。
但最終,還是沒有反對。
葉風在她肩上拍了兩下,似有感嘆:“雙手沾滿血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魅妖低頭垂眸,流露出幾絲哀傷的味道。
噩夢里的畫面再次重回腦海。
年幼的她躲在衣柜里,眼睜睜看著匪徒踩在父母的頭上狂笑。
一刀刀捅下去,猩紅的血液流得滿地都是。
匪徒離去很久她也不敢出來,和死透的父母呆了三天。
直到警察來,把她找出來,告訴她沒抓到人,罪犯已經逃出國外,消蹤匿跡。
無數次魅妖夢到當時的畫面,醒來后都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當時就該沖出來,殺了那兩個匪徒。
即使救不了父母,也能報仇雪恨。
她輕聲呢喃,聲音近乎于無:“我知道血腥消滅不了罪惡,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
第二天早上。
吃過早飯,秋意可便晃著葉風的手,一定要去幼兒園上學。
“不去的話這周就沒有小紅花了,沒有小紅花就不能跟爸爸兌換禮物。”
小家伙非常執著,纏完葉風又去纏秋凌月,說什么也要去上學。
一點兒也不像受驚后需要緩解心情的樣子。
無奈之下,葉風便自己開車,先送秋意可去幼兒園,再繞路和秋凌月一起去醫院。
秋凌月先一步進了醫院,在葉風找地方停車的時候,接到了陳江海的電話。
“葉小兄弟,打擾了。”陳江海很是客氣地說道。
葉風并不覺得意外,方慶無功而返,陳江海有求于人,肯定是會親自聯系的。
“但這次不是小萱的事情,葉小兄弟,是關于你弟弟,葉青林的。”
大概是對葉風性格有了些了解,陳江海沒賣關子。
“昨晚葉青林來找我,說他代表陳家,要跟我談一個大項目。方案我看了,那是你父親留下來的一個項目,如今以陳家的名義,我插怕是不合適。”
葉風頓時冷笑,看來陳家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娶,葉青林為了攀上陳家,竟然連父親留下的根基都要動搖,還真是不折手段。
“陳總有心了。是我疏于管教,我這個弟弟,讓你看笑話了。”葉風說道。
一聽有戲,陳江海順勢便道:“這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不如見個面,我們詳談。”
葉風正有此意,便同意了。
見面的地方安排在一家十分隱蔽的私人會館里。
裝修古典,十分有格調。
侍應生帶葉風進了陳江海的包間,奉上茶點后便離開了。
陳雨萱也在其中,雙眸亮亮的看著葉風:“大叔,我可是特意過來見你的。”
葉風笑道:“看得出來你修養得很好,身體已經恢復了。”
“那當然,你都不知道我爸多么慘無人道,手機都給我沒收了!”陳雨萱哀怨地橫了陳江海一眼。
陳江海但笑不語,大小姐便又起身,說道:“大叔,你們先聊正事,等你們說完了我再回來找你。”
葉風點點頭,陳雨萱便懂事地離開。
房里只剩下兩人,陳江海帶著些許慶幸地說道:“小萱能過這一劫實在驚險,能每天看見她活蹦亂跳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陳江海笑了下,帶著幾分為人父的慈祥:“你是小萱的恩人,我心懷感激。關于葉家的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葉青林給我的資料都在這兒,你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