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落下了帷幕,這場藍豚集之危也終于畫下了句點。
處理完后續,江湖中又漸漸恢復了平靜。
雖然根除蠱蟲的解藥還有找到,但配置出了許多暫時壓制蠱毒的藥物,白樓每過半月都會差人前往各大門派和藍豚集分發解藥。
這次風波過去,白樓不僅沒有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反而因為常智的回歸,和主動擔責的形象而收獲了一波人望,顯出一片中興氣象。
常智這一次重出江湖,收攏了白樓的人手,把這個龐然大物生生扳回了正道。李飛也暫時回到白樓養傷。
那驚天陰謀,才隨著朱三郎和顏回的死訊漸漸傳遍了江湖各地。
轉眼,已經到了秋天。
天高氣爽,日頭微微西斜。天空中干爽的泥土味,讓李飛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二弟,你走了,白樓可就只留我一個人了。”
“但是我想走了,留在這,傷心。而且……”李飛沉默片刻,搖搖頭,“為了演戲,我殺了一些不該殺的人,心中有愧。”
“你要去還賬嗎?”
“是,沒錯,還賬。這條路要走很遠,我也要離開白樓很久了。你多多保重。”
常智看著遠方的群山,捏了捏眉頭。
古道邊上,秋草已經泛出黃尖來。
“也好,也好。”
李飛笑著點點頭,他翻身上馬:“不必送了!”
“你這一走,蠱毒的解藥還沒有著落,我就少了一個左膀右臂了。大哥也很辛苦啊。”他雖然這么說著,還是笑著揮揮手。
“走吧,老二,累了就回來。”
李飛背對著他揮揮手,點點頭。
“駕!”
李飛一抖韁繩,座下黑馬揚起四蹄,飛奔而去。在古道上,揚起一陣黃土。
常智站在路旁,看著馬蹄翻飛,揚起的灰塵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天邊。他轉身向白樓走去,西邊的太陽照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
回到白樓,鬼使神差的,他向著三弟曾經居住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他都恭敬行禮。
雖然時日尚短,但這位昔日的傳奇門主,用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們。
常智一路微笑點頭,走上樓去。
房間內擺設簡潔而整齊,但屋中的陳設已經落下了灰。
他走到床榻邊上,慢慢坐下。
從這里剛好可以穿過窗戶,一覽大半個白樓的景象。能看到院子中的落葉,能看到在演武場打斗的高手,能看到剛入門的小弟被人訓斥的場景。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欣欣向榮,可他總覺得還缺少什么東西。
過了半晌,常智又站起來,嘆了一口氣。
但他的目光,突然鎖定在窗邊的書桌上。
書桌上的毛筆,按照筆頭大小從左往右依次排列。
常智的手突然顫抖起來,他雙手拿住懸掛毛筆的筆架,把它旋轉過來。
毛筆從右到左,一字排開。
“啪嗒。”
像是觸動了什么機關,書桌下的一個暗格彈開。
抽屜中,滿滿當當的擺放著許多小瓷瓶。
上面還放著一封信。
常智拿起信,展開讀了起來。
親愛的大哥,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肯定已經死了。也許死在你的手里,也許死在二哥手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二哥一定會把你留在白樓。
這些,都是解蠱毒的解藥。我知道,這應當是現在最讓你煩惱的事情,有了這些,相信一切都會順利起來。
……
這封信很長,中間有很多被涂改的地方。
常智看了很久,看到偏西的太陽完全落下,看到天地間一片漆黑。
他終于把信放下,扭轉筆架,把抽屜重新鎖住。
黑暗中,眼淚潤濕了墨跡。
常智走到了樓下,夜風冰涼,又陰天了。
他緩緩踱步回房,熄滅了燈火。此刻窗外又下起了雨,他牽掛起遠方的弟兄,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又是雨啊。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