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后，女護士才恍恍惚惚地從警察局出來。
不遠處開來一輛綠色的出租車，徑直停在了女護士的跟前。
女護士恍惚地拉開車門，坐下。
“回醫院嗎？”，出租車司機一邊發動車輛一邊隨口問道。
“嗯，謝謝。”，順口就回答了問題的女護士此時才突然發覺一個問題：她都還沒說目的地，對方是怎么知道她要去醫院的？
女護士警覺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出租車司機。司機很年輕，容貌青澀而又帥氣，可能也就二十剛出頭。
正是幻想收獲一份美滿愛情的年紀。
“是你！”，女護士詫異地發現，現在這個司機就是剛剛送她到警察局的那位。
“嗯。”，司機溫和地笑了笑，而后又試探性地問道：“你去警察局是有什么事啊？”。
正皺著眉頭苦于無處訴說心中郁悶的女護士，一聽到這個問題就仿佛找到了泄密的通道。
對方是個與她素不相干的陌生人，這樣一個陌生人，也許根本就不拿她的秘密當是秘密。
因為陌生和毫不相干，因此女護士覺得眼前這男人反而是個很好的溝通對象。
就算被他聽去了某些話，也對女護士自己的生活造不成任何影響。
茫茫人海，這年輕司機也就是一個樹洞而已。
沒有再多想，女護士就決定向他袒露這令她煩憂的一切了，“一個多月前，我前男友喝酒后撞上了一個女人。”
年輕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僵，旋即又放松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女護士并沒覺察到年輕司機的小動作，她皺著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當時他肇事逃逸了，后來也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我，直到昨天他意外去世前才去警察局坦白這件事。”
“這樣啊。”，司機關切地看了女護士一眼，不知不覺就降低了車速，“后來呢？那女人怎么樣了？”
女護士眼神幽幽地看著窗外的行人和車輛，抿了抿嘴唇她才又接著說道，“死了。”
“……”，司機咽了咽口水，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更用力了。
沉默半晌后，司機側過頭去看了女護士一眼。
女護士柳眉緊皺，滿懷心事的樣子。
司機將頭轉向了正前方，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她肯定是直接就被車撞死了的吧？那也挺可憐的。”
聽到這話，女護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轉過頭來盯著眼前的年輕司機看了好一會兒，見對方正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專心開著車，女護士猶豫了一會兒便又接著開口了。
“不是，她本來有活下去的機會的……”，說到這里，女護士閉上了眼睛，一只手痛苦地扶上額頭，“可惜……我們沒能全力救治她……”。
年輕司機突然怔了怔，不過他也很快就收起了詫異的表情。
快速地思考了一番，年輕司機體貼道：“你應該是醫護人員吧？醫護人員應該都會全力救治病人的，你們是有什么難處嗎？”
沒想到眼前這司機雖然看著年輕，一副未經世事的樣子，但卻如此會為他人著想，女護士的心不由微微動容。
“是啊！”，女護士深深地感嘆道，“身為醫護人員，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可是……”。
她再次轉過頭去直直地看著年輕司機，“如果醫護人員本身也有病呢？”。
被女護士這么直直地盯著，年輕司機感到全身都有點不自在。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嗨！有病就醫唄！醫生有病，讓其他醫生醫治不就行了？”。
女護士突地笑了，“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女護士又伸出一只手掩面輕輕揉了揉，“其實，原本有很多病人都是可以被救好的……”。
“咕嚕！”，年輕司機咽了咽口水，盡量情緒穩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些人的死亡，是因為你們……”。
女護士眨了眨眼，沒等司機說完便看向了窗外，一副并不想再聊下去的樣子。
年輕司機適時地閉上了嘴。
之后他們就沒再繼續聊天了，只是在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年輕司機紅著臉看了看女護士。
“那個……請問我可以加一個你的微信嗎？”。
女護士愣了愣，不過很快她就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微信。”
“……”
年輕司機的臉更紅了，現在哪里還有人沒有微信的？
擺明了就是不想加他而已。
年輕司機尷尬地繼續開著車，女護士也繼續微笑著看向窗外。
以她的姿色，想要她的聯系方式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見誰就給？
等女護士下了車后，年輕司機便順道將車開往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
選好了停車點，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姐夫，我有事給你說……”。
……
幾個小時之后，女護士終于下班了。
她換好了回家的衣服，照例來到醫院門口準備打車。
“滴滴！滴滴！”，一道急促的汽車鳴笛聲從不遠處響起。女護士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一輛綠色的打著雙閃的出租車停在了女護士的面前。
“上車吧！”，年輕司機笑著招呼道。
女護士愣了愣，隨后也笑著上了車。
上車之后，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曖昧而又略微尷尬的味道……
最終女護士終于忍不住好奇道：“你知道我現在下班？特意在這里等我？”。
年輕司機嘿嘿一笑，“剛好上一個顧客在這附近下車，我尋思著你估計快要下班了就沒再接單了……”。
女護士莞爾一笑。
她不禁再次轉過頭去打量這位年輕司機。
年輕司機看上去很有活力，容貌也相對俊俏，就是……
太小了！
甚至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青春大男孩的憨萌和青澀。
估計都要比她小了十歲左右吧？
不是她的菜。
輕輕嘆息一聲，女護士就收回了目光，繼續無所事事地看向窗外。
“今天工作怎么樣？累嗎？”，見女護士百無聊賴的模樣，年輕司機也歪過頭來找一些話題閑聊著。
“還好，今天是正常的一天。”，女護士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心里有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年輕司機快速地瞥了女護士一眼，他不知道她所說的正常是指的什么。
是像平常一樣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
還是說……
今天是正常行醫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