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市人人都緊張忙碌,辛苦經營,難得有一宗豪門望族的丑聞,平衡一下情緒,單單知道有錢人也可以如此不堪,就已大快人心。
為顧家的生意和于詩言的名譽著想,顧凌決心揪出散播流言的幕后人。
他首先排除掉莫舒悅,她沒有那份心機。他也曾經懷疑過何凝,經過深思熟慮后,又排除掉他。同樣身為男人,他能看出何凝對于詩言的愛和包容。
上次出車禍,何凝第一時間把于詩言帶走,并且細心抹去于詩言跟他在同一輛車上的痕跡。還有這次,于詩言在驪州購物中心程尚清辦公室撞傷額頭,他也是第一時間帶走了于詩言,保證她的名譽不會受損。這次的流言影影綽綽地指向于詩言,網友對她的貶低和謾罵最多最狠。這幾天,他能夠看出有人在刻意清除網絡上對她指責的聲音。有這個能力,也愿意去做的人,只有何凝。
他更相信是生意場上的對手所為。近幾年,顧氏企業在顧凌的努力下,逐漸擺脫在顧士衡領導下的煤化工最早的煉焦工藝轉向發展前景廣闊的新型煤化工——煤的氣化轉型。顧氏企業不但轉型成功,并且做出了很好的成績,連續幾年是林市的利稅大戶,經濟效益比五年前翻了不止一倍。
商場如戰場,放在首位的一定是集團利益,誰不為自己的未來前景奮斗呢?商場上那么多的爾虞我詐,被人眼紅,嫉妒和暗算是生意場上很正常的事。
煤的氣化在煤化工中占有重要地位,用于生產各種燃料,是干凈的能源。煤氣化生產的合成氣是合成液體燃料等多種產品的原料。煤直接液化,即煤高壓加氫液化,可以生產人造…石油和化學產品。在石油短缺時,煤的液化產品將替代目前的天然石油,在日益重視環境保護的今日,對環境保護也更有利。
“顧凌,你為這件事煩過嗎?”于詩言輕輕搖著他的手臂,倚著他,靠著他。
這樣的男人是一棵可靠、堅固的大樹,千百年都不會改變的,但愿——千百年他們也能相依,相伴。
“煩沒有用,要解決!”他搖搖頭。“我找到寫那篇稿的人了,是個記者,男的。”
“哦——”她皺皺眉。
“不是好對付的人,他什么都不肯說,還反問我是誰,有什么關系。”他繼續說。
“你告訴他了?”她問。
“我這么傻嗎?”他笑起來。“既然我知道他是誰,總能查出幕后的人!”
“為什么要查呢?”于詩言搖搖頭。“查出來有什么好處?”
“因為我懷疑并非莫舒悅做的,”他沉思說:“她沒有那份心機。”
“莫舒悅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于詩言表示認同。
她心里懷疑是何凝,因為他有這個能力,因為她拒絕了陪他去外地度假的提意,并且堅決地搬到了顧凌這兒。
“我也希望借這次機會徹底擺脫莫舒悅。我希望早日開始我們的新生活。”
會嗎?新生活,新生命的開始?
顧凌駕著他的豐田普拉多剛一出公司的大門,就被莫舒悅攔住了。
“有事?”顧凌搖下車窗問。
“顧凌哥哥,可以讓我上車跟你談談嗎?”她問。聲音是平和中帶著關切,她只化了很淡的妝,看起來很清爽,她原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顧凌皺皺眉,說:“就這樣子說吧,”他看看表。“我們已經準備離婚了,不能再有任何閑言碎語了。”
她沒有出聲,仍舊站在那兒,她那沉靜思考的模樣,和平日的嬌縱,任性完全不同。
“你是擔心于詩言誤會吧?”她輕聲問。她從來不是這么輕言細語的人,她今天怎么變得這么奇怪?
“是,我不想讓詩言傷心。”顧凌直言不諱。
她微微皺眉,眉宇之間閃動的竟是憂郁。憂郁?沒看錯嗎?她是莫舒悅啊!
“顧凌哥哥,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談一談,好嗎?”她說,聲音里的感情十分復雜。“我等了你整個下午。”
“我還有事呢。”他不情不愿地,能談出什么結果呢?她永遠不肯放過他的。
“最多半個小時,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她看來很有誠意,絕對難得的誠意。
“好吧!你要談什么?”他把車靠邊停下,打開車門下車,遠遠地站在她對面,他眼中有著戒懼。
“我——顧凌哥哥,”她困難地咬著唇,猶豫半晌,矛盾半晌。“以前的一切我們能不能忘了它?我們——可有機會從頭來過?”
“你——”他驚愕得不能置信。“不要跟我開玩笑,你回去吧!”
“我不是開玩笑,真的,相信我,”她輕輕嘆息。“顧凌哥哥,以前的一切,是我太任性了!”
顧凌呆立在那兒,他被弄糊涂了,“小悅,我記得我們分居已經滿兩年了,我也說過離婚的想法。”就算她認錯、她后悔,事情也絕對不能挽回了,絕不能!感情豈是可勉強的?!
“我們不能再這樣互相傷害下去,”她搖搖頭,悔意的確在她眼中擴大。“顧凌哥哥,只要我們能真正拋開以前,我相信以后我們會快樂和幸福的!”
“不會!絕對不會!”他低沉地吼著,清秀的臉龐也漲紅了。“我們個性根本不適合,任何一方面的勉強遷就,也改變不了結果,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他好久,好久,以她的個性——她竟完全不發脾氣、不動怒。
“顧凌哥哥,你對我的成見真是那么深?”她悲哀地問。
“不是成見,你我根本不適合!”他斷然說。
“當初結婚之前你考慮過這不適合嗎?”她細聲地。不是咄咄逼人,卻像哀哀細訴。
“小悅,我們的婚姻原本就是錯誤,當初我們因為什么原因結的婚,你不清楚?”他說。他不看她,他要使自己的語氣更堅定些。
“為什么我們不想辦法——彌補這錯誤呢?”她吸一口氣,她是真心希望挽回一切。
她不能控制心中猛烈的妒意,那就表示她仍然深愛顧凌,但這愛——還有更好的表達方式嗎?她原是驕傲的女孩。她今天已經又一次一腳踩扁了自尊,她希望挽回。“我們都錯過,這不該只怪單方面,是不是?”
“不必補救,所有的錯在我,是我一手造成的,”他完全不理會她的低聲下氣。“我相信分開對大家都好!”
“你認為分開一定對大家都好?”她問。仍是平靜的,有一種大徹大悟的味道。
“至少不再有傷害!”他沉聲說。
她沉默了一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今天的態度一直都異于平日。
“我傷害了你嗎?顧凌哥哥。”她問。
顧凌清秀的臉上有一絲細微的變化,他努力地克制住了,是誰傷害了誰呢?
“不必討論誰傷害誰,我的目的是——結束這段不適合的婚姻!”他生硬地說:“我希望你同意離婚,無論如何我們已分居。”
“如果我拒絕法院的調解,不同意離婚,她——肯這么不明不白地跟你?”莫舒悅問。“她”自然是于詩言,提起于詩言的名字,莫舒悅似乎也累了。
“我們沒有想過這問題!”他不能讓莫舒悅知道他心里的真實想法。莫舒悅現在絕對正常,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又會像發了瘋一般?“目前這樣很好,她是個注重精神滿足的女子。”
莫舒悅搖搖頭,自嘲地笑一笑。
“我根本比不上她,她是幸福的!”她說。
“我早說過你們不需要比較,你們根本不同。”顧凌認真地說:“我對不起你,我也不適合你,以你的條件,我相信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更好的?有嗎?”她又笑了。
“我們——哎!我們不談這個問題,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快回家!”他一下子煩躁起來。
“好,我回家!”她很爽快地說。“以前我的態度一直不好,我想改變一下,或者——你愿意考慮我說的話?”
“不,小悅,在我心里我們那一段婚姻已經——死了,我們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他嚴肅、認真又肯定得無與倫比。“如果你愿意——離婚,我會萬分感激,真的!”
“只是——這樣?”她失神地望著他。
她今天真是不同,難道她受了什么打擊?
“小悅,咱倆結婚的那套房子,我會過戶到你的名下,你的經濟方面我絕對可以負擔你!”他真心地說。畢竟,他們曾是兩年的夫婦,看她這模樣,他很不忍。
她自負地笑了。“不是錢的問題,大不了我還可以回我的父母家。”
“但是你看來——”他搖搖頭,不讓自己說下去。
“你還有點關心我?我很開心,”她又笑。“網絡上的流言我看見了。”
“哦——”顧凌說。
“顧凌哥哥,不是我傳到網上的。看見那些消息后,我認真想了想,只要我們夫妻合好,那些流言自然會消失,也能挽回你的名譽。”
她內心也有善良、可愛的一面,是不是?只是——人生的事就是這樣,有的地方轉進了死角,就一輩子也轉不出來了。
他很想告訴她太遲了。遲得根本沒有挽回的余地。他沒有說出來,他不忍再打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