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前一天,藍裳依依不舍地回了學校。
小公寓許久沒有人住,顯得有些清冷。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整理打掃,藍裳美滋滋的,覺得有一股久違的輕松感回來了。
黃岑來了一趟,幫她將被褥晾了出去后就匆匆走了,要開學了,她事兒真多。兩人甚至來不及聊幾句假期各自的情況。
發了微信給楚岳,沒回,打電話過去,沒接,看來還是在生氣。
有些懊惱自己的直爽,她理所當然地以為回學校住是不用商量的,誰知楚岳不僅一口拒絕了,她在試著跟他溝通的過程中話題轉到了重視不重視對方上了。
她不是個善于吵架的人,當然更不知道怎么說服對方。
楚岳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你為什么總是要以自己的心性來處事?畢竟我們兩個現在在一起了,你或多或少也要考慮一下我吧。”
她當時的回應竟然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后,沒有個人空間了,還是一個人住更加自在。”
于是他再也沒有說話。
等到她出門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送她。
一個下午都是渾渾噩噩的,原本想看一下明天的講課內容,也沒有了心思,吃了晚飯后才匆匆去了圖書館,瀏覽一遍課件。
躺在床上,九點鐘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到底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
“有事?”從電話里聽得出火氣還在。
“睡了嗎?”藍裳放柔了聲音。
“睡了能接電話嗎?”口氣很沖。
“好,那你早點休息吧。”
滴滴的聲音傳來。
輾轉反側了半個小時,一絲睡意也沒有。
“楚岳,你睡了嗎?”發了微信過去。
“沒有。”好兆頭,總歸回了信息。
藍裳喜滋滋地又打了電話過去:“我也沒睡。”
“干嘛不睡?你明天上午不是要上課嗎?”楚岳的話有些含混不清,流水聲傳來,應該是在洗漱。
“跟你睡習慣了,一個人睡不著。”藍裳脫口而出說了一句。
“什么?”流水聲停了。
“沒什么,沒什么,我睡了,晚安!”藍裳嘆了口氣。
哄人是一門學問。
“晚安。”
把手機扔到一邊,藍裳起身找酒,這才發現去年帶回來的酒早就沒有了,發了會兒呆,還是認命地躺到床上,好吧,數綿羊。
在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她終于承認,失眠了。
手機振動了一下,一個信息跳了出來:開門。
她雀躍著打開門。
楚岳只是套了件長外套,里面還穿著睡衣,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神色里有幾分不耐煩。
藍裳裝作沒看見,笑嘻嘻拉著他。
楚岳也不說話,在榻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藍裳咬著嘴唇,悄悄地從床上溜下來,靠了過去。
沒有動靜,仿佛睡著了。
她拉開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聽著他熟悉的心跳聲,一會兒困意就湮沒了神智。
楚岳待她睡熟后,才睜開眼,這個女人,真是拿她沒辦法。
揉著惺忪的雙眼,藍裳看著正在換下睡衣的楚岳“你這么早就走嗎?不吃早飯嗎?”
“給藍老師充足的私人空間。”
“楚岳……”
“我今天去廣州的工地,一個星期后回來。”楚岳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完四天的課,黃岑詫異地看著頂著一對熊貓眼的藍裳:“你這是怎么了?”
“失眠。”
“失眠?為什么?”
“不知道。”
黃岑的表情明顯不相信。
“那個,那個,你們雖然年輕,但是有些事上也要,也要節制一下吧!你看你現在樣子,無精打采的。”
藍裳想了想,反應過來了:“您想哪里去了?不是那樣的,我就是睡不著。可能是假期的作息習慣還沒調整好。再說了,我在學校住,楚岳都出差好幾天了,哎呀黃老師,你真是的。”
“那就是想他了?”黃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不跟您說了,我先回去了。”落荒而逃。
這幾天楚岳也沒有電話打過來,不過每天會在早上發個微信提醒她今天的課程。
楚岳匆匆忙忙走進酒店大堂,后面還跟著幾個工程負責人。
一行人剛剛落座,他的余光不經意間掃過不遠處熟悉的身影:“藍裳?”
藍裳聞聲抬起頭,趕緊合上手中的書:“你回來了?”
“你怎么來了?我是說,你過來找我?”楚岳意外至極,怪不得中午的時候跟電話里他掰扯了幾句他住的酒店的情況。
“嗯,過來找你睡覺。”藍裳捂住嘴打個了呵欠,困就一個字。
有人笑出了聲,是路姜停車后趕了過來。
“這事明天上午再商議。”路姜對其他人眨眨眼。
楚岳點點頭,示意他們先回去,摟著她去了他房間。
“你以后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幫她將小背包摘下來。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可是我見到你就好困,我已經好幾天都沒好好睡覺了。”藍裳的呵欠一個接一個。
“過來。”楚岳拍拍枕頭,趕緊脫了外套。
藍裳鉆到他懷里簡直是秒睡。
楚岳吻了她一會兒,引來她幾聲嘟囔,也沒有醒來,失笑地搖搖頭,才去洗漱。
第二天一早,藍裳就被吻醒了。
“我還要睡,你不要來了。”她拒絕他。
“你不是說來找我睡覺嗎?你一晚上都沒理我了。”
藍裳推開他,翻身起床。
“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說。”從背后抱住她。
“嗯,我每個星期四天有課,然后只有兩天是早上第一節的課。”藍裳笑瞇瞇地回頭看著他。
“所以……”
“所以我還是去你那里,行不行?”飛快地瞟了他一眼。
楚岳沒做聲。
“你不同意嗎?”藍裳遲疑地問他。
楚岳松開她,兩人面對面。
“你是因為睡不著才妥協的嗎?”
“不是妥協,就是覺得習慣了你在我身邊,可是你說得也好像對。”藍裳垂頭喪氣地說。
“那我就相當于抱枕還是安眠藥?”楚岳冷笑。
“安眠藥?我怎么把這個忘了?這個倒可以試試。”藍裳腦子開始轉起來。
“你打算吃安眠藥也不愿意去找我了?”楚岳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你不同意啊,我又不能死皮賴臉地追著你。”藍裳也覺得委屈地很。
“你給我熄了吃安眠藥的念頭,不小心那是會要命的。”楚岳吼她。
“那我睡不著怎么辦?我都要困死了,你又不讓我找你。”藍裳的哭腔都出來了。
“我攔著你了嗎?再說了,你為什么不能死皮賴臉過來?你面子就那么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咦,那你同意了?”藍裳抓起他袖子抹了抹眼淚。
“好臟。”楚岳鄙夷地看著袖口上的亮晶晶液體。
“我早上有課的兩天,你來我這里好不好?我不想很早起床哎。”她心情好了。
“得寸進尺了!”毫不留情地打擊她。
“可是我的公寓要是長期不住會被學校收回的。”
“收回就收回,你打算留著?”
“嗯,再申請的話就好難了,現在很緊缺。”
“為什么要再申請?”
“將來我們要是分手的話,那我不就無家可歸了?我現在的存款只有幾萬塊,別說買房了,衛生間都買不了。”
“你真的有病,天天擔心這個分手,你先擔心能不能睡覺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楚岳真不明白她的腦回路。
“不用了,有你我就睡得著。”她也覺得奇怪,難不成要買個跟他差不多的毛絨玩偶?
“我走了,酒店有早餐,你記得去吃。午餐自己解決,我下午會早點回來。”楚岳臨出門的時候囑咐她。
“知道了,你去忙吧。”
中午接到他電話,有點氣急敗壞:“跑哪里了去了?”
“博物館,怎么了?”
“你倒是玩地嗨,我回來了。”電話掛了。
藍裳吐了吐舌頭,趕緊打車回酒店。
“我以為你下午才回來,你吃飯了嗎?”藍裳看著氣鼓鼓的自家男人。
“沒有,你吃了嗎?”
“吃了個三明治,沒吃飽。我請你吃好吃的吧?”拉著他的手,晃啊晃。
“留著你的錢買衛生間吧。”話里有話。
藍裳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