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的清晨,本該是市集喧鬧、炊煙裊裊的時刻,如今卻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中翻找食物,偶爾發出幾聲低沉的嗚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混合著藥草焚燒的苦澀,令人作嘔。街邊的水溝里,黑褐色的污水緩緩流淌,水面上漂浮著幾片發黃的藥渣和破碎的布條。偶爾有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紙錢,在空中打著旋兒,仿佛無數冤魂在無聲地哭泣。
城南的病坊內,哀嚎聲此起彼伏。簡陋的草席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名病患。他們的臉色青黑,雙眼深陷,嘴唇干裂得滲出血絲。有些人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口中喃喃自語;有些人則仰面朝天,目光呆滯,仿佛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希望。
一名年輕婦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跪在醫官面前,聲嘶力竭地哭喊:“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三個月大啊!“醫官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這瘟疫來得太兇,藥石無靈......“
角落里,一名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從他的口鼻中噴涌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隨即癱軟在地,再無聲息。周圍的人麻木地看著,仿佛已經習慣了死亡的降臨。
城西的焚尸場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十幾具尸體被堆放在柴堆上,火焰吞噬著他們的軀殼,發出噼啪的爆裂聲。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令人窒息。
一名焚尸工戴著厚重的面罩,用鐵鉤將一具幼童的尸體推入火中。那孩子的臉上還帶著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訴說著對生命的眷戀。焚尸工的手微微顫抖,低聲念叨:“造孽啊,造孽......“
遠處,一群披著麻衣的家屬跪在地上,哭喊著親人的名字。他們的聲音嘶啞而絕望,仿佛要將心中的悲痛全部傾瀉出來。然而,火焰無情,吞噬了一切,只留下一地灰燼。
瘟疫的陰影籠罩著整個廣州城,人心惶惶。市集上的商鋪紛紛關門,街道兩旁的住戶用木板封死了門窗,只留下一條細縫,窺視著外面的世界。
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都用布巾蒙住口鼻,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戒備。他們彼此避讓,仿佛靠近一步就會沾染上死亡的詛咒。
城門口,一群逃難的百姓被守軍攔下。他們拖家帶口,背著簡陋的行囊,臉上寫滿了絕望。“放我們出去!城里已經成了死城!“一名男子聲嘶力竭地喊道。守軍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奉都督令,封城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哭喊,有人癱坐在地,有人捶胸頓足,更多的人則是麻木地站在原地,眼中失去了光彩。
不過是一夜的光景,富饒繁華安居樂業的廣州城,怎么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本來打算今日拜訪馮立,一大早,馮靖宇急匆匆趕來告知,城中出現瘟疫,馮立正在做緊急處置,今日沒有時間會見李若玄了。
出得門來,邊看到眼前的慘景,讓人不寒而栗。
夜幕降臨,廣州城陷入了一片死寂。月光透過厚重的云層,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映出一片慘白的光暈。偶爾有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紙錢,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無數冤魂在低聲啜泣。
城中的燈火寥寥無幾,只有幾處病坊和焚尸場還亮著微弱的光。那里,死亡仍在繼續,生命在一點點消逝。
李若玄站在城墻上,望著這座被瘟疫吞噬的城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出這場瘟疫的源頭,還廣州城一個太平!“
馮靖宇走到她身旁,低聲道:“李姑娘,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仿佛要與這座城市的黑暗抗爭到底。然而,瘟疫的陰影依舊籠罩著廣州城,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翌日都督府。
馮立指尖重重叩在案幾密報上,青瓷茶盞震得叮當作響:“昨夜城南突發疫癥,高熱嘔血者已逾百人。“他抬眼看向李若玄與馮靖宇,“醫官驗過尸體,肺腑皆呈蛛網狀青斑,絕非尋常時疫。“
李若玄倏地起身,腰間銀鈴撞出清越聲響:“那日九樓暴斃之人,尸斑形狀與都督所言一般無二!“她指尖劃過羊皮地圖,在九樓位置劃出血色朱砂痕,“所有病患皆在三日內在九樓飲宴,那具毒尸便是瘟種!
子時三刻,城南亂葬崗。馮靖宇劍尖挑開腐草,玄鐵劍鞘忽的嗡鳴震顫。腐土之下,七具尸體呈北斗狀排列,心口皆插著刻滿突厥符咒的青銅釘。尸陣中央,昨日九樓暴斃男子的尸體正汩汩滲出黑血,血線順著地縫匯成猙獰狼首圖騰。
“七煞引瘟陣!“李若玄揮袖灑出驅蠱粉,黑血觸之沸騰,“以橫死之人為引,借星位催發尸毒。若不破陣眼,七日之內......“
話音未落,三道淬毒袖箭破空而至。馮靖宇旋身將李若玄護在懷中,劍光如屏震開暗器。二十丈外古槐上,紅袖紅紗蒙面,指尖還沾著劇毒磷粉。
李若玄追至西市暗巷,忽見青石板上月華流轉如溪。白衣男子立于飛檐,手中折扇輕點她眉心:“姑娘可知,方才若再追三步,便要踏入化骨陣?“扇骨暗格彈出一枚狼首銅符,“真正的陣眼在刺史府地牢,此物可破禁制。“
他轉身時,一枚玉玨從袖中滑落。李若玄拾起細看,玉上雙魚紋竟與師門信物嚴絲合扣——這正是父親臨終提及的,當年贈予突厥王庭質子阿史那玦的盟誓玉!
馮靖宇在城隍廟截住紅袖時,她正褪去染毒的外衫。燭火映出肩頭黥面狼圖騰,那是突厥死士的烙印。“兩年前我家族遭逢變故,被滅滿門,后被恩人所救,恩人聽聞了突厥近期會有大動作,我便佯裝細作打探消息。“她將藥瓶擲入馮靖宇懷中,“陣眼尸毒需以施術者心頭血為引,這瓶鴆羽可暫時壓制......“
突然,她耳后暗紋泛起紅光。馮靖宇猛然扯開她衣領,只見后頸嵌著血色蠱蟲——竟是子母噬心蠱!紅袖凄然一笑:“每逢月圓,母蠱持有者便可操縱我神智。你們還有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