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魚呵呵一笑，“我才懶得理你。”
他說完之后，就想轉身關門離開。
趙明遠頓時急了，他迅速向前走了幾步，死死抓住了陳小魚的肩膀，“你說什么……”
如果陳小魚真的打算不要這頭老牛了，那他所有的如意算盤豈不是都落空了？
這絕對，絕對不可以。
陳小魚滿臉厭惡，拍掉了趙明遠架在他肩膀上的手，語氣堅決道：“松開你的手，拿著你的買賣契約給我滾蛋，這頭老牛我才不要。”
雷公山牛好像聽到了昔日主人的無情話語，失望地低下了頭。
他悄悄瞥了一眼雷公山牛，老伙計啊，請原諒我這么說話，我現在確實拿不出二十兩銀子來，為了把你從趙明遠身邊解救出來，不得不提前做好講價的準備。
如果他不想要奪回這頭意義非凡的老牛，他怎么會和趙明遠浪費這么多口水？
趙明遠聽了之后，急得滿頭大汗。
如果陳小魚真的鐵了心不要這頭老牛，他還真沒什么辦法，畢竟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陳小魚可以完全不理會他的。
他見到自己的威脅不起作用，立馬換了個方式，打起了感情牌，試圖讓面前的男人回心轉意。
“這頭牛可是從你出生就一直陪伴著你了，你真的要扔下它不管？”趙明遠勸說道。
“你自己也說了，這是一頭老牛，干不了幾年活了，如果是你，你會用二十兩銀子換這么一頭老牛嗎？”陳小魚反問道。
傻子才會拿二十兩銀子換這么一頭老牛呢。
趙明遠差點說出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千辛萬苦才把這幾個字咽回了肚子里。
他可不想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大傻子。
陳小魚用趙明遠恰好能聽清楚的微弱嗓音呢喃了一句話，“二十兩銀子換這么一頭牛，真的不值啊。”
無計可施的趙明遠聞言，眼前一亮。
聽陳小魚這口氣，這是在嫌貴？
沒關系，只要他還想要這頭老牛，價格都好商量嘛，反正現在的陳小魚絕對掏不起這筆銀兩。
“十八兩，你只要給我十八兩，我就把它賣給你……”趙明遠興奮道。
陳小魚搖了搖頭，為難道：“十八兩太貴了，我買不起，算了，這頭老牛你牽回去吧。”
陳小魚說完之后，就想轉身離開。
“十七兩。”
“你今天還用牛鞭抽打過它，它肯定受了重傷了……”
“十六兩。”
“你還讓它拉那么重的貨物……”
“十五兩。”
陳小魚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是一副眉頭緊鎖，左右為難的樣子。
趙明遠生怕陳小魚反悔一般，從懷里掏出紙筆，在月色下就開始寫起買賣契約來了。
陳小魚瞥了眼早已悄悄備好了筆和紙的趙明遠，這樣也好，給他省了不少事。
兩分鐘后，一張新鮮出爐的獸契就寫好了。
“陳小魚，你要你在上面簽字畫押，這頭牛就歸你了，這頭牛我買來才短短五六天，就足足便宜了五兩銀子，你算是撿到寶了……”
陳小魚沒說話，從趙明遠手上抽出那張新的買賣契約，一字一字細細閱讀起來。
畜契。
賣方：趙明遠
買方：陳小魚
經買賣雙方協商一致，現達成如下協議。
一賣方將家中一頭雷公山公牛（生于太平五年六月十八日）以紋銀十五兩的價格出賣給買方。
二買賣雙方簽署契約后，買方即日交付十五兩紋銀給買方。
三本契約經雙方簽署后生效，買賣雙方不得反悔。
保人：無
賣方：趙明遠（押）
買方：陳小魚（押）
立契日期：太平三十二年七月十八日
買賣契約沒有問題。
陳小魚望著空空如也的保人那一欄，“這么晚了，連保人都沒有，要是以后有什么糾紛，可咋辦呢？我看這事還是先緩一緩，讓我再好好想想……”
“嘿……整個藍云鎮誰不知道我趙明遠的為人，一口唾沫一個釘，絕不反悔。說十五兩就十五兩，還要什么保人？”趙明遠生怕陳小魚反悔了一般，拍著胸脯保證道。
陳小魚指著李巧倩簽訂的那張買賣契約，“這張獸契也歸我了。”
“拿走唄，我留著它又沒什么用……”趙明遠滿不在乎道。
“行，我回去商量商量。”
陳小魚手拿著新舊兩張契約，走進了大廳。
李巧倩手握著從暗窖帶出來的木盒，與他對視著。
陳小魚正想著如何開口，卻被李巧倩搶先一步了。
“喏，給你，拿去吧。”李巧倩將裝著十五兩銀子的木盒遞給陳小魚，柔聲說道。
陳小魚心中既羞愧又感動，李巧倩還沒把這十五兩銀子捂熱，轉眼間又沒了，而且她把這個木盒交出去，意味著她一直期待的婚禮很可能就要泡湯了。
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過木盒，而是立下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諾言，“小倩你放心，一個月后我一定會把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讓你風風光光嫁進這個家。”
李巧倩沒說什么婚禮不隆重也沒關系這類勸誡的話語，怕傷了自家男人的面子，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一個月賺到一場婚禮的銀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小魚沒有解釋什么，拿著木盒走出了大廳。
“咦……趙明遠，你在寫借契，這是準備借錢給誰？”陳小魚走到低頭寫字的趙明遠身邊，望著白紙上最顯眼的借契兩字說道。
趙明遠嘿嘿一笑，當然是為你準備的啊，你這個窮鬼能一下子拿出十五兩銀子嗎？
“把筆和印泥給我……”陳小魚對趙明遠說道。
趙明遠茫然地把筆和印泥遞給陳小魚。
正確的順序不是應該先簽了這張借契，再簽那張獸契嗎？趙明遠心想道。
陳小魚迅速在新起草的買賣契約上簽字畫押。
做完這一切后，他將木盒打開，對趙明遠說：“這里面是十五兩銀子，你數一數……”
趙明遠望著那十幾個銀白色的元寶，頓時呆若木雞，無力地松開了手，一陣風吹來，手中的借契被晚風卷走，不知所蹤了……
“你……你哪來這么多銀子，不是說你……你……”趙明遠口無倫次道。
“銀子哪來的，你就別管了，快數數銀兩的數目對不對吧。”陳小魚開懷道。
“一，二……八，九，十四，十五，數目沒……沒錯。”
陳小魚將木盒里的銀子全倒了出來，交給仿佛受到天大刺激，整個人傻掉了的趙明遠，“那我們的契約就生效了，這頭牛歸我了。”
“嗯，嗯。”
趙明遠緩緩轉身離去。
交易已經完成了，他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呆在這里了。
陳小魚望著趙明遠失魂落魄的背影，大聲喊了一句，“趙明遠，我和小倩兩個月后成親，記得早點過來喝我們的喜酒啊……”
趙明遠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看他遲遲都沒有爬起來，這一跤應該摔得不輕。
陳小魚見狀心里暗爽，叫你整天老想著挖我墻角，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