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在張偉建被送進急診室的那一刻，跑上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張偉建的氣色，以及衣服上沾染的血漬，然后借機摸了一下寸口脈。

　　此病有蹊蹺。

　　這里是鄭海市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前些日子非要拜他為師的普外科主任吳娟，就在這家醫院工作。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張偉建命懸一線，司寒還是給吳娟打了一個電話。

　　吳娟剛結束一臺長達九個小時的大手術，正準備回家休息，接到電話之后，又不顧勞累，急匆匆地從普外科趕到急診科。

　　司寒看到吳娟極度憔悴的臉，非常愧疚地說：“對不起，這么晚了，還讓你親自跑過來。”

　　“不用客氣，直接告訴什么情況？”吳娟有些虛弱地問道。

　　司寒拿出一粒隨身攜帶的十全大補丸，遞給吳娟，“你先吞下這粒藥丸，恢復一下體能。”

　　吳娟沒有遲疑，接過藥，立刻吞咽下去。

　　司寒這才問她：“剛才送進去的病人，是我女朋友的姨夫，醫生可能會誤以為他是胃出血，如果再做胃鏡檢查尋找出血點，會耽誤很長時間，會錯失最好的救治機會，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接診醫生相信我。”

　　李暖央站在一旁都聽呆了，“我姨夫不是胃出血？”

　　司寒解釋道：“血是真的血，但是應該不是他的血。”

　　“啊？”李暖央想不通，司寒為什么會有如此奇怪的推論。

　　吳娟也有些疑惑，望著司寒，問他：“你能詳細解釋一下，你認為是什么情況嗎？我也好去跟秦主任溝通。”

　　吳娟認識急診科的秦主任，如果要插手介入，必須有充分的理由說服秦主任。

　　“時間緊迫，先聯系秦主任，我親自向他解釋。”司寒有些急迫地說。

　　“好！”吳娟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秦主任的電話。

　　秦主任就在辦公室，接到吳娟的電話之后，立刻趕到急診室門外。

　　吳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然后讓司寒說明情況。

　　司寒立刻把自己的診斷和推測，詳細地給秦主任講了一遍。

　　他觀察到，張偉建脖子后面有輕淺的擦傷痕跡，傷痕非常整齊，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劃傷，但是只傷到了最淺層的表皮，并沒有出血，所以不仔細看，都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把脈的時候，也沒有摸到失血的脈象，而且氣色也不像是出血癥，更像是中毒癥狀。

　　司寒把自己的診斷詳細地講了一遍，然后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猜測，當時肯定是有人入室盜竊，撞見醉酒而歸的張偉建，兩人發生打斗。

　　張偉建體格上應該占有優勢，把對方咬傷，那些血應該就是這么來的。

　　狗急跳強的兇手，便用毒針扎了張偉建，讓張偉建迅速失去意識，才得以逃脫。

　　秦主任像聽故事一樣，根本不太相信司寒：“這個故事太離奇了，我不太相信會是真的。”

　　吳娟都不好意識替司寒辯解，因為她也覺得司寒的猜測有太多的傳奇色彩，更像廉價地小說情節，不太可能是病人的真實情況。

　　李暖央卻有些相信了，嘀咕了一句：“我姨夫當過兵，而且還是特種兵，這些年也一直保持著高強度的鍛煉，雖然是在醉酒狀態下，一兩個普通的盜賊，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司寒聽了，更加確信自己的懷疑了：“可惜，你表姐也喝醉了，我們又沒有上樓查看室內的環境，否則可能會有更多的證據佐證我的推測。”

　　“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李暖央急忙問道。

　　司寒無奈地搖搖頭：“一來一回，將近二十分鐘，時間太長了，你姨夫撐不了那么久。”

　　這時，吳娟決定賭一把，開始替司寒背書：“秦主任，你別看他年輕，醫術卻不簡單，我都拜他為師了……”

　　“你？”秦主任一臉驚詫表情，仿佛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拜他為師？”

　　“沒錯，技不如人，就要向人家學習，這是我的原則。”吳娟認真地說道。

　　秦主任見吳娟不像在開玩笑，便對司寒說：“我可以讓你進急診室，你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能粗暴地干涉當值醫生的治療和診斷，必要時如果讓你出去，你必須配合。”

　　“好！”司寒答應了。

　　于是，秦主任帶著司寒和吳娟，進入急診室，李暖央被留在門外等著。

　　當值主治醫生姓馬，馬醫生正在給張偉建做內鏡檢查。

　　“找到出血點了嗎？”秦主任問道。

　　“沒有。”馬醫生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很奇怪，病人的胃液里，并沒有積血。”

　　秦主任聽了，仔細觀察，果然有些奇怪，開始有點兒相信司寒的推斷了，“也許……病人并不是胃出血。”

　　“但是，我們在病人的床上，確實看到了很多血，而且病人嘴里和嘴巴附近，還有胸前的衣服上都有血跡啊！”馬醫生疑惑地嘀咕著，然后操縱著內鏡，努力地尋找出血點。

　　司寒在一旁說道：“病人的皮膚和淺層血管、經絡，與五分鐘前相比，已經有明顯的改變，我現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病人是中毒，而是不胃出血。”

　　馬醫生抬頭，看到說話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生，有些驚詫，把司寒誤以為是秦主任帶來的實習生了，“現在的學生都這么自信了嗎？你說病人是中毒，但是我看病人的胃并不像中毒啊！”

　　馬醫生看在秦主任的面子上，說得已經很委婉了。

　　他如果知道司寒跟自己的上司并沒有任何關系，一定會干脆地回應司寒兩聲輕蔑的冷笑，都懶得接司寒的話，因為在他聽來，實在是太扯淡了。

　　司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毒素應該是從外層肌肉注入，還沒有攻到胃里，如果已經攻到胃，那就徹底沒救了。”

　　馬醫生都快被他逗笑了，嘲諷了一句：“小說看多了吧？”

　　司寒并沒有跟他計較，因為這確實很離譜，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他也不可能會相信真有這種事情。

　　司寒繼續解釋道：“根據病人淺層靜脈和肌膚的變化，我推測毒素應該是從病人后背注入，你可以仔細檢查一下，看看病人的后背有沒有注入毒素的痕跡。”

　　病氣——是一種很少被提及的說法，但是偶爾有中醫師提起，又會被很多人嘲笑和挖苦，說他故弄玄虛。

　　但是，司寒確實能夠感覺到病人的病氣。

　　他能感受到張偉建身上那種不同尋常的病氣，最濃厚的病氣位置，就在張偉建腰椎左側附近。

　　秦主任有點兒信了，對馬醫生說：“照他說的做，檢查病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