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孫管事的廂房內。
此時的孫管事,還在為白天楚緣所說的,要起戰事的事情而感到懊惱。
“侯爺啊,世子怎么會變成這樣,三年之前,世子明明還那般乖巧,侯爺您生前還說,世子是乖順的綿羊,會被這個殘忍世道撕碎,可這明明是一頭殘暴的大蟲啊,哪有輕易起戰事的。”
“侯爺您在世時,尚且還要大王點頭才能起兵,世子這完全沒把大王什么的放在眼里啊。”
“世子到底在想什么……”
孫管事那張胖臉上全是迷茫。
兵者,國之大事。
可世子哪里管什么大事不大事的,直接就言明要起戰事了。
他是真的看不懂世子的操作。
咚咚咚……
忽然,他的房門被敲響了起來。
孫管事站起身,看向房門處,皺眉道:“誰?”
“孫管事,是我,衛靖。”
衛靖的聲音從房外傳了進來。
孫管事聞言,皺緊的眉頭悄然松了開來,輕聲道:“進來吧,門沒鎖。”
咯吱……
外邊的衛靖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小壇酒,臉帶笑意的走了進來。
“衛將軍,你來干什么?”
孫管事挑眉,問了一句。
如今的衛靖,是世子副將。
且打過一場勝仗,雖說是世子的‘計謀’,但衛靖依舊是有功勞的。
足夠讓他稱呼一聲‘將軍’了。
衛靖把手上的一小壇酒放了下來,道:“聽說,管事白日時,又在和世子鬧意見了?”
孫管事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衛靖是來問這個的,他徑直的道:“你不是在軍營那邊嗎?怎么會知道這些?算了,你知道也好,還是快去勸勸世子吧!這哪能隨意起戰事!”
唉。
世子大人果然隱藏得太深了。
根本沒有多少人,是能夠明白世子的真正一面的。
甚至以前的他也不能。
還是自從跟隨了世子之后,他才漸漸明白了世子真正的一面!
衛靖搖了搖頭,道:“管事,你錯了。”
孫管事懵了一下,不明所以。
他錯了?
他錯什么了?
衛靖淡淡的道:“管事,我在府里,待了也有六年了吧?不光是我,還是管事你,可有真正去看過世子?我們對于世子的了解,也僅僅局限于從侯爺口中所知吧?那不知侯爺對世子,是作何評價?我記得侯爺是這么評價世子的。”
“世子溫文爾雅,是盛世公子爺,卻是亂世一綿羊,只能被撕碎,對吧?”
“可管事,你看看今時今日的世子,可有半點溫文爾雅?其用兵之強,智慧之高,遠超侯爺!”
“趙國武安君姜山,其人本事之高,連侯爺恐怕都不敢大意吧?可在世子面前,卻被一計而擒。”
“管事,世子,絕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他侃侃而談。
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世子大人,且放心。
我衛靖懂您!
并且,我衛靖也會讓其他人,也懂您的!
孫管事聽著衛靖所言,整個人如遭雷擊,呆滯了許久。
似乎……
似乎真的是他,太過于慣性思維了。
一想到世子要出兵,他下意識就是阻止。
他忍不住說道:“世子……世子真的在隱藏著什么?可是世子為什么不和我說?”
衛靖聽到這話,突然就笑了,他道:“世子恐怕是不屑于解釋,世子之才,足以傲視太多人了,自古以來,有大才者,誰會解釋?”
孫管事沉默了下來。
難道真的全都是他們看錯了?
世子難道一直在韜光養晦嗎?
不對。
如果世子真的一直在韜光養晦。
三年前,侯爺去世,鎮北侯府遭到致命打擊,眾將紛紛離去時,世子為什么不站出來維持局面?
如果那時候世子站出來。
鎮北侯府肯定能穩定下來,鎮北侯府的影響力也不至于降低到如今這種地步。
孫管事疑惑的問了出來。
衛靖一聽,沉思了許久,左思右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只說了一句話:“以前的鎮北侯府,爾虞我詐,混亂不堪,世子不聞不問,難道不是破而后立的意思么?”
妙!!!
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是啊,以前的鎮北侯府,雖說勢力龐大,但是同樣內部也非常混亂。
若是讓世子去掌控,反而會適得其反。
反倒是不聞不問,讓鎮北侯府眾將離開,勢力下降,可留下來的人,都是真正忠誠于鎮北侯府的。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好計策。
原來,世子三年之前,就開始布局這一切了么……
孫管事那張胖臉都潮紅了,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都是激動的。
世子真的是大才啊。
他們鎮北侯府,沒有沒落!
衛靖看孫管事的表情,也不詫異,笑了笑,道:“所以,管事知道了,以后還是不要去否認世子的決定比較好,世子背負了太多,我等不能為其分憂,但也不能再去煩世子。”
孫管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激動的情緒,站起身,朝著衛靖深深一拜,道:“衛將軍,受教了!”
衛靖見狀,連忙站起身,避開了這一拜,擺手道:“管事不必如此!我當不起此一拜。”
孫管事搖頭,笑道:“若不是你,我尚且不知世子之能,你當得起這一拜。”
衛靖又是一番稱不敢。
……
與此同時。
在世子廂房內。
楚緣正掌燈,看著那幅地圖,尋找著難攻打的地方。
突然,他就打了一個噴嚏。
心頭莫名浮現出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難受。
“這是什么感覺,難道有人在背后罵我?”
楚緣摸了摸鼻子,有些古怪。
他又看了一眼地圖。
旋即抬頭看了看外邊漆黑的天空。
伸了伸懶腰,準備歇息去了。
楚緣把地圖收了起來,放到柜子邊,準備上床睡覺。
他剛剛坐到床邊,忽然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孫管事廂房的方向,迷茫的搖了搖頭,躺上去準備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