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旱雷
姚囙離了廟宇順著左邊官道行路,也不拘目的地只一路向前,只是這天實在是旱的難以忍受,兩日唇角便已起了皮屑干裂。
錦屐也不知何時掉了,現下一點點法力全用來護著雙腳了。
雖有法力護著免于受傷,可這無一絲雨水降下,一路皆是砂石。雖已入秋,陣陣熱浪卻無絲毫減少,衣衫重復被汗水濕透又被陽光曬干
瞇著眼睛仰首望向天上的日光,快旱死妖了!
咬牙在大道上又行了近四個時辰后,她終于看見了一處村莊,百來座泥屋子立在大道兩旁,村前村后皆通大道,屋子后頭又有幾條小道,看著應是通向山林田地間的。
再近些便瞧見村前頭有顆大樹,樹下有口井且此時有不少村民圍在旁,粗略數了數約有十多人。
看到有人過來,那些村民紛紛探頭在姚囙身上來回打量。
姚囙也借此機會將十來人皆打量了一番,這群人中男子居多皆是短衣長褲,從他們站立的位置看,似分了兩派正在爭吵,一派是以一身高九尺多的圓臉短頸為首的五人,另一派是以一手握陶塤長相白凈的男子為首的八人。
另有寥寥兩婦人,懷中皆摟著赤身小兒靠在樹根上,小兒瞧著不過一個半歲左右,一個兩歲左右。半歲的很是瘦弱正哭鬧不休,摟著他的深衣婦人低頭細細哄著。
這些人見姚囙乃是獨自一人,打量一番大多收回目光繼續對峙,也有幾男子緊盯著姚囙神色不一,兩婦人聽見動靜亦是抬起頭打量。目光在她的臉龐上頓了頓,那哄孩兒的婦人眼中神情復雜幾息后便垂下頭繼續哄哭鬧的孩兒,另一婦人臉如滿月雙眼狠狠刮了姚囙一眼翻著白眼瞧她。
片刻后只聽那圓臉男子對那白凈男子道:“韓蔚,將將提議之事可是認同了?”
那喚做韓蔚的男子眼神發沉冷笑:“丁屠你不要太過分了!”
被喚做丁屠的男子不以為意同樣冷笑:“你我皆不知曉還能活幾日,何必聽不進好言相勸,即如此便也怪不得我等了。”
“呸!厚顏無~恥的畜生”韓蔚身后一馬尾少年,滿臉鄙夷開口便對著丁屠啐了一口
被人當面辱罵任誰也不舒坦,立時便見丁屠陰下臉龐開口亦是毒辣:“我乃好心與你等商議,否則你等瘦弱身板能經的起我幾拳頭,與爾幾分薄面,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此話一出韓蔚一行人皆是對他怒目相視,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韓蔚更是臉色陰沉,心中滿是怒火。確實他們這一行人雖人數上占優勢,但皆是半大少年郎居多,如他這般身體亦是不如對方瞧著強壯。丁屠數次明目張膽輕薄他家良人,此次更是游說村里與他一般樣的混子,打著村里女人不多要共~妻的念頭,怎能不怒!
“…你們蠻不講理,如此作為實在…實在是荒唐!”
另一立于韓蔚身后的少年雙目微紅,言語時嘴唇發抖瞧著是被氣狠了。
丁屠一聽少年所言立時大笑不止“韓家仲弟不識女人滋味,你與我一道如何?待識得滋味便不覺荒唐了,哈哈哈哈哈”!
這話氣的韓蔚這邊的少年,一個個心中火氣都已控制不住,捏著拳頭氣勢洶洶便想撲上去,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的趨勢……
“躲起來、快躲起來,匈奴人又來了!”
雙方正要大打出手,遠處忽跌跌撞撞奔來個滿臉褶皺的老婦,話將將吼出就見老婦后頭跟著一批騎著馬,手持長刀的胡服壯漢,這群人騎馬打她身邊掠過的瞬間,便見那老婦的頭顱滾落在地……
“阿母”見老婦人頭落地丁屠口中哀叫不止,隨即抄起一旁的木棒,紅著雙眼便朝那群人沖去。
原來那將將人頭落地的老婦竟是丁屠生母。
匈奴見丁屠不自量力僅持木棒便沖向他們,皆是怪笑不斷,不過一個照面丁屠便被他們斬與刀下。
人群早已在老婦示警時便已四散奔逃。將將靠近水井旁的姚囙,咽了咽干澀的喉嚨見那群人殺人的架勢,也顧不上打水飲跟著眾人后頭奔逃,跑慢一些的皆喪命與那群人刀下,耳邊縈繞著小兒婦人的哭泣聲。
似有婦人被搶上了馬。姚囙拐進條小道見前頭有溝渠,回眸見身后無人便快速躍進了進去。沒想到里頭已經有人了,是那罵人的馬尾少年。少年見她跳下來目光有些呆微紅了臉,聽見馬蹄聲立時又神情凝重。
二人躲在溝渠內曲著身子,呼吸都不敢重一點,耳邊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姚囙微側眸見身邊少年蹙著眉全身緊繃、唇角咬的出血亦未察覺。眼前有寒光閃過,二人瞬間睜大了雙眼。
姚囙眼疾手快扯過少年的手腕,一蹬腿朝后退去數十步,險險躲過劈來的長刀。抬頭見一小眼睛胡服壯漢正驚艷的看著她,那壯漢跳下溝渠拎著長刀邁步逼近二人,且對她笑的很是倒胃口,二人被逼的連連后退。
少年忽然伸手將她護在身后,姚囙打量著少年全身肌肉緊繃,額頭冒汗,知曉他定是心中懼怕,但卻仍將自己護在身后。瞬時對他好感倍增,拍了拍少年擋在她身前的手臂,示意他讓開。
少年卻沒瞧她只唇舌微顫輕道“你找機會逃”。
他心中清楚他是男子,落在匈奴手中最多不過是一死
此女落入匈奴手中,絕對會生不如死。
四下張望一番,姚囙心中暗自慶幸,此處只有小眼睛一人。
看來剛修出的一絲法力,又要被封了……
從袖里乾坤掏出一銀白色小鋼刀,此刀薄如蟬翼、削鐵如泥,更難得的是輕巧。打造者已不得而知,乃是“花苞”數百年前扔給她的廢物,對的!花苞說這把凡刀就是廢物,且倨傲的對她說
“像她這種猛獸,光靠利爪便可撓死敵人,何須依仗凡人的武器”
遂便宜了無利爪的姚囙。
姚囙表情凝重握緊小鋼刀,暗自思索如何快速殺了這匈奴,這是第一次她對人類動了殺心。有些凡人惡意太深,倘若死守著不傷人的原則,大約她在凡間根本活不下去……
垂眸頓了幾息,姚囙忽目光銳利的望向那漸漸逼近的匈奴,抬手將跟前的馬尾少年,扯得跌向她后頭,隨后便見她風速刮向匈奴,腰身靈活的從匈奴腋下繞至他身后,反身高高躍起抬手便一刀扎進了匈奴的脖頸,瞬間割破了對方喉嚨。
事出突然高壯的匈奴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便皮肉顫抖、脖頸鮮血噴涌,目光呆滯的在馬尾少年的直眉愣眼中,重重的倒地不起。
少年呆愣著雙眼盯著匈奴尸體,半響未曾挪動。待姚囙再度回到其跟前時,少年坐在地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是連蹦帶跳的起身去拉扯姚囙的衣袖道:“好厲害!”瞬息又似怕了姚囙,身子微瑟遠離了幾步。
掃過他糾結的臉,姚囙微勾唇角抬眸望天。
見她如此,少年膽子又壯了幾分跟著仰首,不過幾息便見空中一道旱雷徑自竄下,在身邊女子身上炸響。少年眨了眨眼僵著身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瞧向姚囙,只覺一時間好像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腦袋暈乎乎的。不解的指著姚囙又連連抬頭望天“...你..你..”雙眼呆懵良久不知自己到底在說什么。
姚囙被雷劈在脊背挺疼,但幸運的是身體內一絲絲法力還在,大約是瞧不上她這一點點法力。她現在已經落魄到,留有一絲絲法力便滿心歡喜了...啐~側眸望向身邊少年見他正傻愣愣的言詞不清,她情不自禁挑高了眉,玩心漸起勾著開裂的唇角,沙啞著嗓子陰森森道:
“瞧見了?“
少年忽覺背心發涼,面色發白、反射性脫口而出“我什么也沒瞧見”。話畢快速背過身不瞧她。
見少年將將還瞧著她臉紅,現下完全將她當成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姚囙笑彎了眉眼...也將開裂的唇角笑出了血珠,疼的抽氣。
少年聽她笑似乎知曉自己被逗弄了,轉頭又見她唇角干裂出血,眉目猶疑瞅著姚囙小心翼翼道“你要飲水嗎?”話畢小心謹慎的探出頭遠眺村子里。
經過這數月被匈奴突襲搶殺,造就了他的危機警覺感。
謹慎些能存活下來的概率,也會更高一些!
姚囙見他蹙眉面色即猶疑又悲壯,亦跟著探頭打量遠處的村子,半響二人未聽見動靜。少年面色憂慮咬牙道:“咱們回村去看看吧。”見她點頭方才略微有些喜色,不知何時少年已堅信姚囙的武力強大。
跟在少年后頭行幾步觀望一番,如此周而復始短短一段路,竟走了良久才終于進了村,地上時不時能瞧見血色和被殺身亡的村民,少年后怕不已的抹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