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這般重磅大事出現,本來感興趣的‘勇毅侯府的姑娘’都拋之腦后了。
“我,我只是,只是想帶五妹妹過來找姑姑。”納蘭雅琴的眸子惶恐的不敢對上納蘭嫣然的目光,不知所措的左右轉動,嗓音顫抖,臉皮還微微泛著紅。
“那你為何對微兒如此疾言厲色,她還是個孩子!”
“我沒有!”三個字脫口而出后,納蘭雅琴又將耿直的脖子縮回去。
場面一度靜謐,所有人都面露意想不到、驚詫,還有恍然大悟。那些已經回去左側廳的來客,居然都陸陸續續的倒回來,呈現出的神色包涵的更多。
那么多怪異的目光投來,納蘭雅琴已經六神無主了,十幾年來養成的驕傲和得體,霎時間崩塌。
一聲尖叫從她口中喊出,眨眼之際,已然消失于右側廳。
之前,極力想要澄清自己不是流言里的‘勇毅侯府的姑娘’的念頭,隨著她的奔潰而煙消云散。
原來納蘭雅琴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臉皮薄啊!納蘭微泠在心中無趣的想。
納蘭雅琴走了,側廳里的騷動依舊只增不減。
能被納蘭雅琴嚇哭,還能讓皇后娘娘溫柔呵護,連著張淑蘭都不敢作聲,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這令他們頗感興趣。
納蘭嫣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想著安撫納蘭微泠。后者躲在前者身后,不肯說半句話。那雙充滿害怕的小眼睛總是東張西望,一碰上誰的目光,就像只驚弓之鳥般好一陣哆嗦。
這時,納蘭嫣然才想起她的病。現在側廳里的人還很多,眼睛都火辣辣的直視著她,口里還不斷得一張一合。
納蘭嫣然想要送納蘭微泠回去東院,可又勸動不了。她無法,只好派心腹侍女,九兒去請納蘭康和納蘭尋冉來。
木蘭戲還沒結束,納蘭康和司寇品已經陪同劉符回去正院,因為還有要來的客人。而納蘭尋冉在尋找納蘭微泠的時候,也被叫走了。
叫他的人是項王,說去收壽禮。即使莫名其妙,但也不得不去,所以他只好吩咐阿園去尋。
他們走了之后,納蘭嫣然和張淑蘭,還有項衛氏才回到側廳。
才沒坐下多久,就鬧起這樣的事情,還是姐姐欺負妹妹。納蘭嫣然想到此,又看見自己的小侄女害怕成這般模樣,對張氏一脈的怨氣就囤積的越多。
廳內,各懷心思的她們都選擇沉默,所以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
劉妙眼珠犀利的掃了一圈屋內的人,接著抬步站了出來。
她在所有人的疑惑下對納蘭嫣然施了一禮,一臉委屈:“皇后娘娘,小女是項王府的劉妙,希望娘娘能幫小女做主!”
此話一出,本來準備散去的來客,再次駐足。
納蘭嫣然眉頭一皺。
瞬逝。
她抬起眼眸,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問:“什么事?”
劉妙舉起食指指向瑟瑟發抖的納蘭微泠:“她搶了小女的衩環!”
“什么衩環?”
“就是她發髻上那支琉璃衩。這是小女在如飾閣早就訂做好的琉璃衩,還有一只琉璃鐲,都被她搶了!”劉妙陳述的鏗鏘有力,卻在話落那一刻,啜泣起來。
誰都沒想到,平日里仗勢欺人的劉妙居然會哭,這簡直刷新來客們的三觀。特別是一直以來阿諛奉承她的姑娘、公子們。
至于那些夫人們,都是面無表情的看在眼里,默不作聲的觀望。
劉妍亦同,可張淑蘭就不淡定了。
“妙兒,話不可亂說。”張淑蘭輕聲呵斥。
“姑母!”劉妙氣憤了。事情發生的當日,她就傳話給張氏,誰知道等到今日都沒個信。她沒發脾氣,這個姑母居然先呵斥自己。在家里,父親母親都是疼愛自己,何時有過呵斥,連說一句重話都沒有。
“姑母,莫怪。”劉妍也站了出來:“妙兒是太喜歡那衩環,好不容易訂做好,都沒看一眼就被搶了。她性子急了些,脾氣肯定會有,但她也知道不能亂發作,才會叨擾娘娘幫忙。還請娘娘施以援手。”
一席話,平息了劉妙即將與張淑蘭發生的舌戰,也壓住了自己妹妹的脾氣。
劉妙確實因為劉妍的出現,才理智回籠,忍住脾氣。
而張淑蘭聽了,心里更加不安、慌亂,雙手緊緊地攪住手帕。同時,理智在勸她,不必再張口。
納蘭嫣然話是聽了,在目光觸及到納蘭微泠發髻上的衩環時,眉頭又是一蹙。
這支琉璃衩可是自己娘親的嫁妝,后來贈給了嫂子,搜子稍稍改了一些。怎么也不可能是劉妙訂做的。
她心思百轉,看了劉妙和劉妍一眼,最后定眼于張淑蘭身上。
“母親,你看過微兒發髻上的衩環嗎?”納蘭嫣然這聲‘母親’,是壓迫于項王的權勢下喊出來了,空洞的沒有一絲情感。雖然喊了幾年,但依舊覺得惡心。
劉妍和劉妙奇怪納蘭嫣然為何是問自家姑母,而不是問她們或者納蘭微泠。揣著疑惑的她們,將目光投向張淑蘭
張淑蘭更是郁悶,這個‘女兒’怎么會來詢問自己,要是說沒看過,就會讓人懷疑自己和劉茜的關系;要是說看過,那么會得罪眼前這兩位小祖宗,甚至于項王。
這樣為難的問題,還真是只有‘好女兒’才會丟給自己的‘母親’啊!
“母親?”納蘭嫣然又喚了一聲,眼里閃過幾絲快意。
她本不想浪費那么多時間去問張氏,無奈自己的話對于劉妍兩姐妹來說,毫無信任度。若是由與她們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張氏來回答,是最好不過,得不得罪,橫豎都與自己無關。
“妙兒,你可看清楚當日搶你衩環的人是微兒?”這是張淑蘭思衡再三,才決定冒險一問。而對納蘭嫣然的問話,她只一笑置之。
納蘭微泠和納蘭嫣然雙唇一抿,同樣若有似無的微勾唇角,后者也沒打算追問,一副觀望進度的神色。
“姑母,就是微兒姑娘。”劉妍回答,阻止了劉妙開口。后者不敢不滿,還很樂意。
“微兒,你可是做了那樣的事?”張淑蘭點頭,又問向臉色蒼白的納蘭微泠。
納蘭微泠畏懼的縮著脖子搖頭,又搖頭,接著更加挨緊納蘭嫣然。
“微兒別怕,只要你有做就說有,沒做就說沒有,有祖母在,不會冤枉了誰,別怕。”張氏又道。
不管張氏怎么溫柔的哄,怎么輕聲細語的勸,納蘭微泠只有搖頭,還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看的那些有孩子的、心善的夫人們都面露不忍。
張氏那種看似‘為你好’又是‘不肯罷休’的強硬態度,她們又怎會看不明白。
“母親,微兒搖頭那便不是她了,再問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納蘭嫣然沒有溫度道。
心想,九兒已經去許久,怎么還不見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