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的時候,就被一通電話給打醒,是我姐打來的,她大學畢業后就定居在成都了。
“聽說你來成都了阿”一聽語氣就知道來者不善。
“嗯阿,剛來沒兩天,想著過幾天再去看你的”我討好的說道
“得了吧,我才不信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會記得這事”
“真的,我會騙你?我過兩天就來邛崍,把你弟媳婦也給帶來”
“行,你自己說的哈,過兩天不來,看過年我怎么收拾你”說完就掛了電話,我無奈的笑了笑,這姐有時候比我媽還關心我,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氣有點暴躁。
“誰啊,這么大早就給你打電話”馮清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我。
“我姐,她說讓咱們過兩天咱們去邛崍”
“那行,從西嶺雪山回來,我們就直接去她那,我們給她買點禮物帶過去吧”
“不用了,路上買點水果就是了”我擺了擺頭,從床上下來。
“有你這么敷衍的嗎,都這么久沒見她了,待會我們去找個商場買點禮物”她橫了我一眼。
“那邊也有商場的,又不是山溝溝里,到那邊再說的”
“那行吧,既然都醒了快收拾一下吧,吃了早餐我們就出發”她也起了床,走進衛生間。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上根煙,打開手機。翻朋友圈的時候看到那個在火車上遇到的女孩發了動態,是一張在錦江邊上拍的照片,可惜照片里只能看到她趴在欄桿上,望著江面的背影。估計是找哪個路人拍的。配文是“江樓千古,江流千古”,不知道只是單純的緬懷,還是別有深意。我給她點了贊就劃開了,不一會她就給我發來消息。
“還在成都吧”
“嗯”
“說好的帶我逛逛的呢,我一個人好無聊阿”
“這兩天估計沒空嗎,估計要過兩天”
“沒事,我還得在成都呆一陣子,不急”
“好”
回完消息,馮清剛好從洗手間收拾完出來,今天她還化了個淡淡的妝,這是在一起后這么久她第一次化妝。
“怎么了?一直盯著我看”
“你今天咋突然化妝了”
“咋了嘛,我也是女孩子,我就不能化妝了阿”她白了我一眼“趕緊去收拾,弄完了我們早點出發”她看我坐沙發上不動,輕輕的踹了我一下。
吃完早餐,她便戴著副墨鏡坐在了副駕駛,自然開車的任務就交給了我,今天天氣還是挺晴朗的。行駛在路上打開車窗,讓風緩緩的吹進來。打開音樂,第一首就是《遇到》。這是我和馮清兩個人共同的回憶,陽光穿過路旁的樹葉星星點點的灑在路上,有些也會落在她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美麗。而她似乎也很享受這種愜意,微微的靠著車窗閉上雙眼。一些頭發透過車窗的縫隙,在風里飛揚。我真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這時我們都是自由的也是寧靜的。
成都離西嶺雪山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很快就到了。依舊還是住在我們第一次來時住的那家酒店。在酒店休息會后,打算來一次故地重游,走一走我們第一次來走過的路。
其實這里除開有一座雪山以外,也就是個普通的小鎮,叫西嶺鎮。也是因為有座雪山的緣故,所以在夏天這里都不會感到炎熱。我和馮清牽著手沿著馬路邊邊慢慢的走著。路邊的那些店還是和幾年前第一次來一樣,既不冷清,也不熱鬧,更多的是一份寧靜和安然。我們找到了以前的那家牛肉火鍋店,那個有些強壯的老板娘依然熱情的招呼著我們。
沸騰的紅湯鍋底,上面飄了一層厚厚的一層花椒和辣椒,整個空間都充斥著牛油的香味,讓人食欲大增。點好的牛肉和牛雜剛上桌,馮清迫不及待的夾著肉往鍋里下。
“莫陽,要不我把成都的房子賣了,在這買一套吧,以后我們就住這邊了”她一邊不停的攪著鍋里的肉,一邊跟我說。
“怎么了,這邊的房價不咋樣,以后也沒多大的升值空間,成都那邊房價肯定會漲的”我有些不明白她這個想法。
“我只是覺得這邊生活會很舒服,這里給我帶來了很多回憶。所以我相信它能給我更多的美好和自在”她夾起第一塊肉,自己沒先吃,卻是遞給我碗里。
“那也必要,你喜歡這,我們以后每年來一兩次就是了”我夾著肉蘸了蘸醬,還是和以前的味道一樣,確感覺少了些什么。其實關于她想在這買房定居的想法,我想回長沙生活,這跟我的那個木屋姑娘一樣,是一種飄忽不定的執著。
“嗯,我其實是想和你在這安穩下來,我們平淡的安穩的度過這一生,你也別去長沙了,如果你想回家的話,我們常回去就是了,反正咱現在也有車,交通也方便,你說好嗎”她認真的看著我,我從她眼睛里看到一種殷切的希望。
“嗯,這個再說吧,快吃東西,鍋里的肉快煮爛了”我躲過她的眼神,給她夾了幾塊肉放她碗里。
她頓了頓說道,“嗯,那行吧,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爸媽都希望我留在成都,他們說只要我離他們近,可以安穩的生活,就可以了……”然后低下頭吃著碗里的菜,不再說話。
吃完飯從店里走出來,順著這條街繼續往下走,記得這條街街尾有個花店,里面最多的花就是太陽花和滿天星卻沒有一朵玫瑰,我當時還很好奇為什么熱銷的種類不進,花店的老板說,玫瑰雖然美,但是始終在你不注意的角落帶著傷人的刺。只有太陽的明媚和星河的璀璨才包含了世界大部分的美好。他還說他并不是想掙多少錢,他只是想堅守他心中的這份美好。也正是因為老板的這話,我有些共鳴,所以買了一大束太陽花和滿天星給馮清。
也許我和馮清都在試圖找回這份美好,于是不約而同的尋找著這個叫“明璨”的花店。只是到了街尾才發現,花店已經關門了,不是歇業,而是徹底的關閉了,褪色的招牌上,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日米”兩個字。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周圍的一些店面都已經拆除,路過的大爺告訴我們這要修建一個商業廣場,說是方便居民生活,也是為了構建文明新城市。
馮清牽著我坐在街邊,還沒來得及拆除的座椅上。都沒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片人為造成的廢墟,原來所謂的心中美好,在時代發展和社會需要面前,顯得這么不堪一擊。我有些恍惚,盡管她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但是在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我們能如愿的堅守住我們的這份美好嗎?
“莫陽,你看”我愣了愣神,順著馮清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對滿身灰塵的中年民工,坐在不遠處的馬路牙子上吃著西瓜。看樣子是一對夫妻,他們身旁整整齊齊的擺著他們施工要用的工具。他們有說有笑的,時不時女人還會給男人擦擦額頭上的汗。女人看上去顯得有些臃腫,而男人卻骨瘦嶙峋。此時在一起,如此的和諧,甚至有一份無與倫比的美感。
“嗯,他們看上去很幸福”我順口跟馮清說道
“那你說我們也會這樣幸福嗎?”
“應該會吧,肯定會”想了想,我堅定的對她說道。
“可是,我們遇到的這份美好都沒了”她說話有些哽咽,我不知道為什么她情緒為什么會這樣低沉。
“但是,我們兩個仍然在一起阿”我把她摟進我懷里。
“嗯,我們是在一起,但是你都愿意為了我留在成都,你說長沙有什么好,你非得回去”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我。
“因為我的家在那邊阿,而且我有了一個新的目標,為了我們的未來,我想在那邊好好奮斗,做出事業給瞧不起我的人。給你媽看看”我點上一根煙,緩緩的說道,我不知道是在說給她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但是在成都你也可以奮斗阿,我家里還是有些人脈有些資源,可以給你很多幫助,再說了我們車房都有了。你不用給自己那么大壓力的”
“不,你說的那些都是你的。我想自己親手獲得,那樣才實在,才能給你一份真正的踏實,我不想別人認為我是吃軟飯的,我現在已經有想法了,也有了一個短期的規劃,所以你支持我好嗎?”
“行,那我跟你回長沙,但是你這輩子別辜負我,好嗎?”
“我怎么可能辜負你,傻丫頭”我摸了摸她的頭,卻被她躲開了。尷尬的收回手,繼續坐了一會后。便帶著她回了酒店,畢竟明天還要早起上山,得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