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拖著濕漉漉的衣裳回到軍帳,夜里的涼風吹的她打了個激靈,一路怒氣沖沖的回來,小手凍的冰涼。濯纓向手掌哈了哈氣,今夜落入了冰池又吹了涼風,怕是明日要得風寒。
出門前婢女已經幫她燃上了炭火,帳中不至于太冷。濯纓急急褪了衣裳,松了發髻。因著已經是半夜,不敢再驚動婢女。匆匆換上睡袍,拿妝案邊的帕子胡亂擦了擦頭發,便上床裹上錦被,似乎這樣能夠讓身體暖和一些。早知今夜出門前就應該看看黃歷,這北陵二皇子怎如此無禮。
不過,他的名字可真是好聽。
“翊珩。“她竟一不小心將他的名字念出了口。
濯纓一愣,自己這是怎么了,一抹飛紅浮上臉頰。
趕忙蒙了被子,翻了個身,今日諸多事情讓她十分勞累,不顧頭發還濕著,便沉沉睡去。
北陵軍帳。
“阿嚏。“這一路的涼風,加之沒有烘干的衣裳,藺昱打了好多個噴嚏。
前腳剛踏入軍帳,抬眼便瞥見他的茶案邊一男子翹著二郎腿,揮著桃花扇,眼神幽幽的望著渾身濕透的他。
“喲~二皇子這是去夜會佳人吶,怎搞得如此狼狽?“煞有介事的望著他。
“你怎么來了。“藺昱看了他一眼,走到屏風后面,順手解下袍子。
“我這不是擔心你,這才快馬加鞭的從皇城趕來,沒想到竟能看到二皇子如此景象。“顧燼收了桃花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手,緩緩走向藺昱。
“出去。“藺昱冷冷的將濕袍子往他臉上扔。
他側身一躲用手接住了袍子。嬉皮笑臉的欲上前,卻感覺前方有一股靈力涌出。趕緊停了腳步,這家伙,怎這么大的火氣。他訕訕的回到桌案邊,喝了口熱茶,展開了扇子。
“床上放著的單衣,拿來遞給我。“屏風后傳出聲音。
他堂堂北陵將軍之子,什么時候竟成了他藺昱的仆人。沒好氣的走到床前,拿起他的單衣。
半刻鐘后藺昱出了屏風。
“幫你點了炭火,喏,這是熱茶。“像伺候主子一般。
“噗。“藺昱見著黑著臉的顧燼,忍不住想到剛剛濯纓怒極下山的模樣,笑出了聲。
案邊,顧燼的臉又黑了幾分。拉著臉狠狠瞪著藺昱。
“我說你這......“還未等他說完話,藺昱便收了剛剛的笑意,聲音低沉的打斷他。
“我出去時軍營可有異樣?“端起案上的茶,微抿一小口,暖茶入喉,甚覺溫暖。
“我趕到之時,見你帳中無人,便去找了夜塵。他說你吩咐不必跟著,我便回到了你的帳中。帳外也一直很安靜,沒什么異常。“
“皇城如何?“
“你這一走,皇城可是熱鬧了。據說你哥藺旻被召進了勤政殿,幫著你父皇批閱奏折。皇后那我到沒打聽到什么消息,個個口風嚴的很。“
藺昱喝茶的動作一頓,神情上染上一絲狠戾,輕聲放下了杯盞。
須臾,緩緩起身,理了理坐皺了的外袍。
“時候不早了,你一路奔波也勞累,且先去休息吧。“轉頭看向顧燼。
“我這大老遠趕來,這又沒我容身之處,要不今夜你的床分我一半?“不知顧燼半夜抽什么風,竟還來招他。
“滾,沒地睡你睡桌案上。“冷冷拋下一句話,手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往床上走去。
顧燼似是不甘心,起身跟過去。還未走進床邊,邊被一道結界攔住。
靠,你個藺昱,本公子千里迢迢跑來,你竟讓我睡桌子。顧燼雖惱,看著里頭的人疲憊的樣子,卻也不敢再說話,噤聲出了軍帳。
最后倒霉的還是夜塵,半夜里被顧燼叫醒了趕去睡了桌子。
陽光照進帳子。西部的早晨,甚是溫暖明亮。濯纓被亮光照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公主醒啦。“耳邊傳來婢女的聲音。
“奴婢伺候公主洗漱,太子殿下已經在用早膳了。“濯纓聽聞,趕忙起身,目前西部困難重重,不可懈怠。剛坐起有些發暈,腳步也有些輕浮,整個人似軟軟的沒有力氣。
洗漱完,被婢女扶到妝臺邊,濯纓不覺打了個噴嚏。
“公主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奴婢去請藥師過來給公主看看?“婢女看著濯纓氣色不佳,擔心的詢問。
“不必了,許是早晨剛起,有些無力。已是耽擱了時辰,且先給我梳妝吧“濯纓揉著太陽穴,緩緩的說,語氣很輕。
婢女不再多言。插上海棠珠花步搖,換上百褶如意月裙。濯纓隨意進了些早膳,急忙忙趕去營地。哥哥早已在那,正低頭同一士兵說話,似是在吩咐今日施粥救濟災民的安排。抬頭剛巧看見濯纓過來,見她臉色不佳,眼神關切,開口道。
“阿妧怎氣色如此不好。“說著手邊準備覆上她額頭。
濯纓趕忙后退兩小步。
“哥哥不必擔心,許是昨兒個車馬勞頓,累著了。“
見她不愿,珺璟也不強求。
“濯纓有一事想同哥哥商議。“
“你且說來。“
濯纓望向主帳,哥哥會意。兩人進入主帳。濯纓看著帳中沙盤。
“昨日我去瞿山,山上確實有一口溪水積成的池子,且在半山腰處。若是我們從上頭引水到城郊,似是能解如今的燃眉之急。“濯纓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描繪這沙盤。
“山的地形我看過,若是引水造渠,應該不是難事。“
珺璟盯著沙盤濯纓所畫路線,眉間若有所思。
“哥哥不妨請阿芙過來一同商討,她對這兒的地形比我熟悉。“
“嗯對,去請阿芙姑娘。“珺璟轉頭對身側的內侍吩咐。
“現如今若不再解決水源問題,我怕......“濯纓有些恍惚,自從剛剛起床時便一直眩暈,怕是真的染了風寒。趕忙用手扶住沙盤邊緣,克制自己。
“哥哥可要快快做決策。“濯纓越講聲音越輕,眼前恍若天旋地轉,腦袋著實重的難受,她腿腳一軟,身體不受控制的側倒了下去。
一旁的珺璟察覺了她的異樣,趕忙過去扶。
“阿妧。““公主!“
剛巧姜芙趕到帳內,見濯纓暈倒,忙急急奔去。
“額頭這么燙。“珺璟摸著她的額頭,語氣沉重。
姜芙趕忙捋起濯纓的衣袖,為她請脈。
“如何?“見姜芙眉頭微皺,珺璟很是著急。
“應是寒氣入體引發了高熱。我現在便去給公主抓藥。太子殿下先帶公主回帳中歇息吧。“珺璟點點頭,抱起濯纓,往她帳中走去。姜芙趕忙回到他的帳中,從柜子里取來她的藥箱,從箱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喚來阿修,吩咐他把瓶子送去濯纓帳中。
“這是驅寒丸,你快快給公主送去,讓公主先行服下。“小阿修聽聞仙女姐姐病了,忙從姐姐手中接過藥瓶,跑向帳外。
姜芙看著昨日軍中送來的藥材。趕忙給濯纓抓藥,這高熱來勢洶洶,且是寒氣入體,難道公主昨晚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