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關上,陳一寧便脫掉外套一頭倒在了床墊上長長地松了口氣,不時會側過頭去看那一對難得站在一起的兄妹。
蘇雅還穿著從她家拿走的那件她最常穿的運動服,那衣服在蘇雅身上顯得十分寬松,就像件男友衫。而蘇信和蘇雅對面而站,細心地為蘇雅梳理著頭發,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陳一寧的臉一紅,轉過頭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輕聲自言自語著:“陳一寧你想什么呢!兄妹,兄妹!人家只是兄妹,都姓蘇!不許亂想!”
蘇信似乎注意到了陳一寧,走過去蹲下身伸手去摸她的頭發,卻嚇了她一跳,發出了小狗的叫聲。
“干嘛呢你!耍流氓啊?小雅還在這呢,你注意點!”陳一寧臉紅著說,抓緊了襯衫的領口。
“我不介意的哦。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眼睛擋上。”蘇雅壞笑著說,手掌張開放在眼前,兩只眼睛可是一點都沒擋住,“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小雅,你你你......你肯定是和你哥待的,都學壞了!”
“啪!”蘇信稍稍有些手重地給了她一個腦拍,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怎么,和我在一塊就得學壞啊?那和你在一塊還不得天天講黃段子?”
“我哪有!”陳一寧雙手捂著頭辯解道,那一個腦拍還是挺疼的,“你手能不能輕點!好歹我也是個丫頭啊,有胸有屁股那種!別總把我和夏杰劃等號!”
“呦,您還有胸有屁股呢啊?在哪呢?拿出來看看?”蘇信壞笑。
“咦——惡心!你好惡心哦!”陳一寧操著一口蹩腳的臺灣腔說,雙手握在胸前,活像只覓食的倉鼠。
蘇信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她看著他愜意的微笑,頗感到有些陌生。因為這些天來已經很久沒見他這樣輕松地笑過了,不由得讓人有些懷念曾經看著他笑的日子。可這笑容還沒等她重新印在腦海里就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憂慮的表情。
“好了,不鬧了,也該說點正經的了。”他呼了口氣,坐到了她的身邊,“一寧,你感不感覺夏杰有點奇怪啊?”
“那是有點奇怪嗎?那是相當奇怪了!完全不像他啊!他和曉晴那點事兒大伙都心知肚明,可就算是為了曉晴,也不能失智到這種地步啊!就好像......”
“被人控制了一樣,對吧?”
“對對對!完全正確!可是這也太玄乎了吧?”
“玄乎啥?還有什么事是比我們免疫還玄的嗎?”
“那倒也是。那你有什么看法?”
蘇信頓了頓,抬頭看向蘇雅試探地問道:“小雅,最近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孩?她有沒有和你說什么?”
“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時不時地出現,有時會離夏杰哥特別近。”蘇雅一談到這個,語氣又變得冰冷起來。聽著這話,陳一寧渾身打了個冷顫。
“那這么說,是她控制了夏杰?”
“不排除這種可能。”蘇信說著,想到了自己在軍營里支援姜雨涵的那次經歷,那些他看到的幻象還歷歷在目,“反正那個眼神,絕對不是夏杰該有的。暴戾、憤怒、仇恨并渴望殺戮。沒有個殺父殺妻之仇,人絕對不會有那種眼神。有可能是那個女孩利用了夏杰對曉晴的遭遇所產生的憤怒,并使之放大了。”
“怎么可能呢?這也太離譜了吧?”陳一寧一臉的難以置信。
“有啥離譜的?現在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感到意外了!只是,如果真是那女孩做的,那她為什么這么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蘇信疑惑著,低下了頭,“看來要想弄清楚這一切,就必須找到黑十啊。不知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哦,對了,一寧,明天能拜托你個事兒嗎?”
“你說。”
“幫我照顧一下小雅,外勤那邊你就先別去了。”
“啊?這樣好嗎?”陳一寧皺了一下眉頭,“把小雅特意從珞蘭和秋雨身邊接過來,又特意安排我來照顧。這要是讓珞蘭知道不得罵死你?”
“顧不上那些了。把小雅接過來,至少在出事的時候不會被一鍋端。少了小雅,那倆丫頭也就少了個顧慮,行動也會更靈活一些。”
陳一寧對蘇信打的什么算盤心知肚明,但她并沒有反駁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站起身,長長地嘆了口氣。
“行了,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去出外勤呢。念在你還有任務,今晚就把床墊讓給你和你妹吧!我睡地上。”陳一寧說著,便去取她那件風衣。
“那倒不用,你和小雅睡墊子吧。讓一個丫頭睡地上,自己和妹妹睡床墊,這要讓別人知道不得戳漏我脊梁骨啊!”蘇信輕笑一聲,“我還睡不著,出去溜溜,你和小雅先睡吧。”
“那......好吧。記得早點回來。”
“嗯。”
蘇信站在門口頓了片刻,回頭看了看這兩個丫頭,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關上了門。
[感染后第二十天,下午13:00,野狼安全區二號辦公樓,陰]
“怎么樣,有信號了嗎?”王珞蘭期待地問。
“嗯......還沒有。應該是他們還沒搞定呢吧。”盧秋雨拿著手機盯著屏幕說,眼睛瞪得都出了紅血絲。突然間,屏幕左上角的紅叉閃了一下,變成了一個挨一個的長格子,她頓時欣喜若狂,原地跳了起來,“有了有了!有信號了!終于能連上網打游戲了!”
王珞蘭愣了一下,笑容突然消失:“有信號了你竟然第一件事是打游戲?分不清哪輕哪重啊!來,把手機給我!”
她一把搶過盧秋雨的手機撥通了那個她背了一早上的電話號碼。
“喂,能聽清嗎?”對面是一個熟悉的男生的聲音。她聽著,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淡淡的笑。
“能的。看來你們成功了啊。”
“那是必然!知道這叫什么嗎?言出必行!我說修信號塔就一定會去修!能打通電話,也不枉我在塔上吹了這么長時間的風啊!”男生笑著說。
“瞧你那個樣子吧!那,黑十的運輸隊怎么樣了?找到了嗎?”
男生嘆了口氣:“還沒有,我們已經在標記地點的方圓五公里范圍內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應該是被獵食者或者教徒給搬走了吧。但好在我們已經找到一些其他的線索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黑十了。”
“還用不了多久?自從你和夏杰保證完以后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再沒有好消息他可就要瘋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因為我也想快點找到黑十才特意把我姐也叫出來了啊!放心吧,這回真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了!我還得下塔呢,先掛了!”
嘟嘟聲響過,她也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把手機扔回給了盧秋雨。轉頭往角落中看去,夏杰正倚著曉晴頂著黑眼圈滿眼血絲地盯著她呢。
“蘇信嗎?”夏杰問,聲音有些沙啞了,“怎么樣,找到了嗎?”
“還沒呢,但是快了。”王珞蘭淡淡地回答道。
“又是快了......那究竟什么時候才能離開啊?我真的受夠了!”夏杰有些生氣地站起身抱怨道,但身子起到一半他的腿就一軟,又坐了回去。
王珞蘭看著她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但語調還是傲得很:“你就不能歇一會兒啊?幾天沒睡覺了?又吃不飽飯。看看你現在的德行,完全垮掉了!現在的你恐怕連我都打不過,怎么保護曉晴?”
夏杰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要你管,死三八......”
“你說什么?!”王珞蘭眼睛一瞪,仿佛要把夏杰吃掉,“夏杰,我好心好意勸你你還罵我?以后我要是再管你,我這個王字就倒著寫!還有啊,曉晴,你就不好管管他嗎?看他現在都什么德行了!”
龍曉晴聳聳肩,一臉無奈:“我說話要是管用你也就不用生這么大氣了,對吧?而且話說回來,你那個王字正著寫倒著寫有區別嗎?”
“你管我!”
“嘖嘖嘖,這要是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你倆是一對兒呢!”龍曉晴憋著嘴說,轉過頭看著夏杰,滿眼的關心:“小杰,要不咱歇會兒吧。有珞蘭和秋雨在呢,沒事的。”
夏杰沒有說話,只是勉強笑笑,擺了擺手,示意他還行。
“要不你試試膝枕?”盧秋雨坐在辦公桌上盤著腿沖著兩個人挑了挑眉,“我看日漫里膝枕可管用了,沾腿就著。就沖你這兩條能讓我玩一年的腿,功效應該差不了。”
“啊?這......不太好吧?太羞恥了......”龍曉晴的臉微微有些漲紅,但當她轉頭看到夏杰一臉疲憊的微笑時,竟毅然決然地把腿伸直抱著夏杰的頭放到了大腿上,豪氣地只說了兩個字:“來!枕!”
夏杰的臉緊貼著龍曉晴軟軟的大腿,不時瞥著盧秋雨,兩人眼神交流相視一笑,仿佛達成了共識。
焦慮了幾天的夏杰在龍曉晴的身上終于放松了下來,沒過幾分鐘就墜入了夢鄉。那副睡相雖然安詳,但也看了令人心疼。龍曉晴也松了口氣,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把頭靠在了墻上。
“秋雨,你的方法還挺靈的嘛!”龍曉晴欣慰地說,沖著盧秋雨用兩根手指比了個心,“多虧了你的建議,小杰才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哈,沒什么的。他休不休息的無所謂,我主要是想感受一下戀愛的酸臭味兒。”盧秋雨調侃道,“還有,曉晴,你知道為什么膝枕管用嗎?”
“為什么啊?”
“因為,大海的味道使人入眠啊!”
龍曉晴皺起眉頭一臉疑問,而當她反應過來時臉頓時紅得滾燙,想要起身去揍盧秋雨但是卻又動彈不得,只好看著那張臉在她面前賤笑。
“秋雨,你太過分了!你給我等著!”
“哈,在那之前你還是好好照顧好你的夏大少吧!嗯,海的味道......”
幾個人笑作一團,仿佛回到了在海昕的日子。然而在這笑聲中,王珞蘭似乎隱約聽到,門外有一些其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