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花子賀子便呈上了酒菜。
葉斐好似餓極,見酒菜上來,也不客氣。抓起一條羊排就大嚼起來。一邊吃,眼睛一邊盯著白酒酒瓶。
待一大口肉下了肚,他拿起酒瓶、酒杯滿斟一杯。
“怎生用這么小的杯喝酒?這如何能盡興!”葉斐有些不滿道。然后一昂頭,一杯酒入喉。
“哈!”葉斐瞬間感覺白酒有如滾燙的熱水,從舌尖燒到喉頭,辣得他擠眉弄眼,半晌才能說出話來:“果然天下第壹烈酒。難怪只用小杯飲。”
李夕李白看的好笑,忙道:“慢慢吃、慢慢喝,這酒急不得。若是照以前的飲法,我們便不用論事了!”
“在下省得!”葉斐又斟一杯。這回他不再一口悶,而是大口吃肉,小口抿酒。
“你到長安多久了?”李夕李白一邊陪飲,一邊問道。
葉斐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回道:“幾日早上方到。按太白的吩咐,我已經(jīng)跟上了王將軍之女。不過暫時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人對她不利。”
“想來賊人還未到動手的時機。”
“不過我盯著她也不是沒有收獲!”葉斐又小抿了一口酒,砸吧嘴道:“暮時,我在一個高處盯著王韞秀去為你解圍。說也奇怪,里面根本沒人出來。我想賊人一定是有地道。所以連同相鄰的幾個坊我都盯著了。果然不出所料,從旁邊一個坊的一個井口,爬出了幾個黑影。我便跟了上去。那一行人后來又與一個光頭的番國使節(jié)有過秘密接觸。”
“光頭?你確定是番國使節(jié)?”李夕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連忙開口問道。
葉斐篤定回道:“當(dāng)然。那人服飾與我們不同,一看就是番邦而來。聽說近日萬國使節(jié)來朝,應(yīng)該錯不了。”
光頭使節(jié),難道是今天在大殿上被絞了小辮的渤海國使節(jié)?
李夕飛快的運轉(zhuǎn)腦子,渤海國與安東都護(hù)府相鄰。而安東都護(hù)府為平盧節(jié)度使安祿山所轄。
那些黑衣人與渤海國使節(jié)有聯(lián)系,難道他們和盧鄭兩家,是平盧那邊的人,是安祿山的人?
以前被昆侖奴貿(mào)易和守捉郎的信息誤導(dǎo),還以為那些黑衣人、守捉郎是從西域而來。倒是沒有往東北方向去想。
又聯(lián)想到那黑影說的,數(shù)年之后會因與他合作而感到慶幸。難道安祿山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謀反了?
今日極度囂張、敢于挑釁大唐的渤海國使節(jié),或許便是安祿山安排來試探玄宗虛實的!
李夕將自己梳理的思路,與李白默默分享了一遍。
李白也是認(rèn)同李夕的分析,“嗯,確有這種可能。要想造反,除了軍隊就是錢糧和情報最為重要。盧鄭兩家一個盤踞洛陽,一個扎根長安,不僅是監(jiān)視朝廷動向的眼睛;還經(jīng)營著糧食、脂粉、酒水、賭坊、販奴等利潤豐厚的營生,可以為軍隊賺取軍費。而我們將他幾項營生都死死壓制,所以他們想來與我們合作。”
“若是能將安祿山誘來長安,設(shè)計先除掉,或能避過此劫。”李白又道。
李夕回道:“難!安祿山備受圣人器重,又有李林甫極力推崇。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想要除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確實如此。”李白頷首道:“不過若你說的是真的,安祿山舉兵謀反還有10余年,那倒不用著急除掉他。先將他這兩只眼睛,這些產(chǎn)業(yè)一一拔掉才是!”
葉斐見李白沉思不語,問道:“太白在想什么呢?”
“哦,沒什么。”李白回他道:“還勞葉斐幫忙繼續(xù)護(hù)著王韞秀。那些守捉郎在暗,要防止他們突然出手。”
“太白放心,我葉某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得王將軍之女的周全。”葉斐說著,便又滿斟一杯,“來來,諸事且放一邊,先滿飲此杯!”
這一夜,李夕李白與葉斐喝的是人影重重、東西不辨,方才胡亂倒下睡去。
………………………………
翌日,李夕李白先去看了李泌和魯鐵匠的進(jìn)度。
兩人倒是雷厲風(fēng)行,已經(jīng)指揮著工匠在南山荒野處建起了煉鐵爐,不出幾日應(yīng)該就能開始鑄炮了。
不過這不是今日的重點。今天的首要任務(wù)是搞一個炸藥包。
李夕讓李泌將黑火藥混了些粘土,然后灑白酒攪拌成細(xì)小顆粒,再用陽光暴曬烤干。一批小顆粒火藥便做好了。
又讓李泌找來油紙。將油紙剪成細(xì)長條,裹著顆粒火藥使勁卷成細(xì)細(xì)的繩。
“先生這是何用?”李泌問道。
“這是引線。可以用來長距離引爆火藥。”
李夕說著,掐斷了一小截引線,將一頭靠近火苗。
只聽嗤的一聲響,一粒小小的火花,清嘯著,順著引線的一頭,快速竄到李夕李白的手中。
小時候每次過年,李夕都會收集沒有點燃的鞭炮。將它們的引線取下點著玩。
“原來如此!”李泌又大開了一回眼界:“有了引線,即便百步千步之外,也能引爆火藥。真乃神人想法也!”
“長源好眼力,一看就透!”李夕哈哈笑道,“再去弄一些竹筒來!要帶竹節(jié)的。”
不多時李泌便弄了好些竹筒來。每個竹筒都有二三十公分長,手腕一般粗。
李夕將粉末黑火藥與顆粒黑火藥各倒一半到竹筒中,裝得滿滿。
然后用黏土裹住引線。引線兩頭,一頭長一頭短的露在外邊。
最后將短的那一頭插入竹筒的火藥之中,用黏土將竹筒密封住。一顆黑火藥炸彈便宣告完工了。
李夕一連做了4、5個才收工。
“走吧長源,隨我去試試這家伙的威力!”李夕拿起一顆炸彈,朝李泌搖了搖。
為了不驚到搭建煉鐵爐的工匠,李夕李白與李泌行了一炷香,遠(yuǎn)遠(yuǎn)的找了一塊空地。
李夕把竹筒塞入一條石縫之中,將引線捋直。
“火折子給我!”李夕向李泌要過火折子,然后吩咐他站遠(yuǎn)一點。
李泌倒是聽話,小跑著站到10丈開外去了。
等李泌走遠(yuǎn)。李夕呼的一口氣,將火折子吹得火星濺起。然后蹲下身軀,用那猩紅的火點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引線的線頭。
與小時候點鞭炮一樣,他的心怦怦直跳,手也顫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火點才終于觸到了引線線頭。
嗤兒……
聽到引線燃燒的聲音,李夕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往李泌站的地方跑去。
才跑了約10步,便聽后腦勺方向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震得雙耳嚶嚶作響。然后便覺背后吃痛,是飛濺的石子砸到了背上。
“太白先生,太白先生,你沒事吧!”李泌飛快的跑過來,滿是關(guān)切的問道。
“什么?你大聲點,我聽不見……”李夕看著李泌張嘴說著什么,卻是聽不清楚,耳朵里只有嗡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