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倒懸之森。
雖然被人類稱之為深淵,但這里并不像小說和電影里所描述的那樣,是一個充滿了刺鼻硫磺味,到處都是破碎的斑駁大地以及紅色蠕動巖漿的丑陋世界。
相反,這里蒼木翠綠,野意森然:
百米高的樹木拔地而起,體貌雄奇的鳥兒自由熟練的在宛若天網(wǎng)般密密麻麻的枝干間飛來飛去;
高大猙獰的人型生物在半米多高的雜草叢間追逐逃跑,給幽靜神秘的深林里帶來幾分熱鬧;
偶爾間,有雷鳴一般的巨響在深林深處響起,可那只不過是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在休憩時小小的翻了個身而已。
如果不是這里被冠以深淵之名,只是第一看看過去,還會讓人以為來到了地球上的侏羅紀時代。
但你只要抬頭,看到上方那幾株從及其遙遠的天穹處垂伸而下的粗壯枝干,你就能明白,這里不是地球,而是深淵:倒懸之森:
那幾道枝干粗壯的不像是樹木的根莖,而像是從天穹里落下的幾道雄偉山脊,從天而降,從四方角落,將這座巨大的神秘深林給完全籠罩了起來。
這里就像是囚禁鳥兒的鳥籠,身為鳥兒,只是單單的抬頭遠望,便可從這神明般的恢弘偉力中,感到對自由被束縛的絕望與無奈。
區(qū)區(qū)血肉,能奈何之?
“絕望和自由個屁!”
“這不是牢籠,而是偉主對我們蛇人族群的偉大庇護與寵愛,你懂個屁。”
倒懸之森的中央,蛇人族群的居住城市中央,那座最大的黃金宮殿里:
倒旋之森所有妖魔的統(tǒng)治者,大群之主蛇人阿克巴奇毫不留情的罵聲,打斷了克萊恩的陳述。
“可是......”
蛇人克萊恩睜大了他那雙宛若黃色琥珀般的眼睛,身上的黑色鱗片因為情緒的激動而交織擠壓的悉數(shù)作響:
“就是有了這幾道宛若山脊的枝干,這里的眾多族群才一直被困在這個深淵世界里,無法自由的前往其他世界里,導致現(xiàn)在各個族群的人口數(shù)量都過多,陷入了用無休止的征戰(zhàn)來達到消滅人口的境地呀。”
“你懂個屁。”
“老子都說了你不要天天和那些煞筆薩滿在一起鬼混,他們除了天天想著逃離偉主賜予我們的神賜之地以外,還有什么用?”
阿克巴奇怒目圓瞪,眼睛大的像是兩個銅鈴:
“我們作為蛇人族群中的戰(zhàn)爭王室,在當初的天堂之戰(zhàn)里可是打光了所有的精銳,所有的人力,所有的【死鐵】武器。”
“你老子我當初剛從卵里爬出來,身上的粘液都沒擦干呢,手里就被塞了把長槍,被你祖父一腳一踹,直接去跟那群四臂龍魔作戰(zhàn)去了。”
“是偉主,是偉主!”
阿克巴奇聲音激動無比,他手舞足蹈,臉上漆黑的蛇鱗表面泛起淡淡紅光來:
“是偉主拯救了我們,從那只八臂龍魔,龍魔族群的首領手里救下了我們族群!”
“偉主慈悲,還特意賜予我們威力強大的秘器,讓我等以老弱病殘之數(shù),還能擁有統(tǒng)治整座深淵的權力與可能。”
阿克巴奇冷冷的看了自己唯一的,從卵里孵出來不過二十年的兒子一眼:
年輕,幼稚,天真,容易被人煽動。
“沒有偉主,我們早就像天堂之戰(zhàn)的其他蛇人王室一樣,直接從深淵里被除名了。”
“哪還有今天,我們還能在這,頭戴冠冕,揮斥方遒,被人尊為大群之主?”
面對著父親的這般說辭,克萊恩一時竟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他低聳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xù)喏喏道:
“可是,如果不進行管制下去,經(jīng)過了戰(zhàn)爭與火焰考驗的其他族群,遲早會對我們這樣與他們選擇道路不同的異類統(tǒng)治者發(fā)起挑戰(zhàn)的。”
“我們族群所堅守的,在這個深淵里進行等待的策略,和其他族群所選擇的方向完全相反啊。”
“在加上,偉主賜予我們的守護秘器,不是十幾年前就沒有作用了嘛.....”
“只是單憑我們族群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那群有異心的家伙相抗衡啊。”
“父親,我這么想只是遵循時務.......”
“我知道。”
阿克巴奇輕嘆一聲,伸出手按在自己兒子的肩上,阻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
雖然自己的兒子很蠢,但他說道的這一點確實沒錯。
他們作為蛇人戰(zhàn)爭王室族群的余黨,當初之所以能夠靠著大貓小貓兩三只,就能夠壓服原本在這座深淵里的所有妖魔,成為大群之主。
除了依靠當初蛇人戰(zhàn)爭王室在天堂之戰(zhàn)中打出來的赫赫威名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著那位遠超幾位地獄之王力量的偉大存在的特別幫助。
當偉主顯現(xiàn)他那宛若天穹般的雄偉化身,一切自稱擁有力量之人,在偉主面前,只不過是旭日面前飛浮的微末螢火蟲罷了。
偉主口中所說,既是不可違背之絕對真理:
就像是太陽起落必然從東到西,瀑布水流必然從上而下。
而深淵天空中那幾道粗壯宛若山脊一般的巨大樹干,也是偉主對他寵愛子民們:
蛇人的戰(zhàn)爭王室族群的保護。
有了偉主的幫助,戰(zhàn)爭王室的蛇人族群,才能再度在深淵里繁衍下去。
所以,身為高貴的蛇人戰(zhàn)爭王室,怎可忘記這一絕對恩寵?
怎能將信義踐踏于腳下?
所以,阿克巴奇是肯定要拒絕克萊恩的這套行動方法的。
“沒有偉主的恩賜,以我們現(xiàn)有恢復蛇人的數(shù)量,是還不足與其他日益壯大的族群相抗衡。”
“但你所說的,和其他族群一起,去想著打破蒼穹之樹的束縛,前往其他深淵,也是我們不能做的。”
“一旦我們輕易答應了其他族群的要求,離開了我們經(jīng)營了近百年的城市,失去了諸多防御設施的保護,去到外面,我們蛇人族群更是容易受到其他族群的攻擊啊。”
“這是因為,我們蛇人占據(jù)的,可是倒懸之森里最肥沃的土地。”
說到這里,阿克巴奇的那雙黃色瞳孔里泛起陰冷的光。
“就算沒有沒有人蠱惑其他族群產(chǎn)生要離開倒旋之森的想法,當他們發(fā)現(xiàn)偉主的恩賜不再如以前那般經(jīng)常顯現(xiàn)的時候,也會對我們的存在產(chǎn)生嫉妒和貪婪之心的。”
“在深淵里,弱小,即是原罪。”
阿克巴奇嘆息著,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
“所以,這樣的結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就算你甘愿與他們同流合污,他們也不會認為你是和他們一樣的,在泥沙中翻滾的泥鰍啊!”
“他們.....”
說道著,阿克巴奇冷冷的哼到:
“只是一群沒有主人的野狗罷了。”
“而且,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阿克巴奇的聲音重新變得冷靜溫柔起來,安慰到那聽了剛才自己的一番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克萊恩:
“我已經(jīng)找人修好了許久以前,偉主給我們留下的聯(lián)絡他的印記。”
“最近,我已經(jīng)開始嘗試與偉主繼續(xù)聯(lián)系了。”
“我相信偉主不會放棄我們的.......”
“那群野狗一樣的卑賤生物,怎么可能配挑戰(zhàn)戰(zhàn)爭王室的高貴血統(tǒng)。”
“螻蟻般的生命,怎么敢觸碰偉主的無上神威?”
“阿克巴奇尊主。”
阿克巴奇的話還沒說完,一名全副武裝的黑色蛇人武士便匆匆忙忙闖了進來,打斷了阿克巴奇對克萊恩的教育:
“那群泥巴種.....來了。”
“帶著刀與劍。”
聽到蛇人武士帶來的匯報,阿克巴奇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克萊恩則是大驚失色。
如果不是克萊恩臉上全是黑色的鱗片,此時此刻倒是可以用面色蒼白來形容他此時的神態(tài)。
“父親,我們.......”
“別慌,在你抱著這種無知的想法來勸說我之前,我就早有準備。”
阿克巴奇督了一眼顯得慌亂失措克萊恩,不免在內(nèi)心有了一小聲嘆息:
果然,還是在和平年代下呆了太久了么。
只是最近幾年,這座深淵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從小在和平氛圍中成長起來的克萊恩,一時還是難以適應啊。
如果偉主沒有回應,自己也不在了,克萊恩能夠支撐起蛇人戰(zhàn)爭王室的傳承嘛........
不,不能這么想。
偉主不會放棄我們的。
阿克巴奇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把這些不好的想法給趕出腦袋。
他面容正肅的點了點頭,讓那個蛇人武士帶著自己和克萊恩走出了黃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