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誰的味道不錯?
帶著勛章走出部隊的那一刻,年琳瑯的心情很復雜。
復雜到連腳步都有些沉重。
這件事給她帶來的沖擊很大,作為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里寵大的人,她無法想象薛萍麗這幾十年是怎么過來的。
盡管她在亂世的時候經歷過很多生死,她依舊無法理解這種犧牲優秀的女兒成全一個扶不上墻的兒子到底是什么心理。
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想,她甚至開始覺得,薛福順如今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年輕的時候打老婆,所以他的女兒嫁人之后也被丈夫打。
他打老婆的時候牽扯孩子,所以他的女兒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如今老的再也舉不起拳頭了,他的女兒要反過來折磨他……。
年琳瑯默默的站在車邊,細細想著其中的因果關系不禁汗毛倒立。
從她出門的一瞬間秦以寒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
現在見到她臉色沉重的站在車邊發呆頓時慌了神,心中不斷徘徊的猜忌也被他扔在了腦后。
秦以寒眸光一緊,快步下車走到她身邊,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肩頭,“發生什么事了?”
低沉的聲線里帶著疑惑和關切。
肩頭那縷溫熱迅速蔓延至年琳瑯的全身,她猛地回過神來,仰頭看向身后的秦以寒,輕聲說道:“沒什么,就是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心情有點沉重,上車說吧。”
上車之后,年琳瑯把李飛剛剛說的話原原本本跟秦以寒復述了一遍。
一邊說一邊感嘆同人不同命。
她也有個弟弟,可是絲毫沒有影響她在父母心中的地位,甚至很多時候她比弟弟還要受寵一些。
說起年家,年琳瑯的眼中浮現出幾分落寞。
當年她一意孤行,為了魏厲不惜跟家里切斷一切聯系,如今兜兜轉轉過后發現所托并非良人還有回頭的機會。
可是前世,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后,父母如果得知這個消息會多悲痛。
她甚至不敢細想。
秦以寒察覺到她眉眼間難以掩蓋的落寞和悔恨眼底閃過一絲疼惜,他知道,年琳瑯想家了……。
車子穩穩的停在小吃街的地下停車場。
秦以寒抬手揉了揉年琳瑯的腦袋,打斷她的胡思亂想,輕笑道:“你期盼已久的小吃街到了,走吧!”
聽到他的話年琳瑯才猛然回神,目光看向車窗外,眼中閃過幾分驚訝。
費城的小吃街到底有多火,連地下停車場都這么多人!
傷心被她暫時拋到了腦后,驚訝過后年琳瑯唇角染上一絲笑意,迅速推開車門。
人越多就說明這里的小吃是真的好吃,不嘗嘗可惜了。
剛走了沒兩步,肩頭突然多了一件外套,熟悉的松木香鉆進年琳瑯的鼻腔,隨后就是秦以寒帶著溫柔寵溺的嗓音,“晚上風涼,別感冒了。”
說著話,秦以寒邁開步子走到年琳瑯的身側,不著痕跡的把她和擁擠的人群隔絕開。
小吃街里人擠人,剛剛走到巷口就有絲絲縷縷的香氣撲面而來。
年琳瑯頓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
她唇邊的笑,帶著難得的輕松愜意。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這樣放松,逃離了那些令人心煩的瑣事,也沒了魏厲陰魂不散的糾纏。
“秦以寒,你走快點,這么多人會走散的。”
面對年琳瑯的催促,秦以寒唇邊緩緩勾起一絲弧度,快步上前跟上她的腳步。
他不知道年琳瑯此刻口中怕走散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管她別有用心,還是什么,能聽見她親口說出對自己的在意就已經很高興了。
一路上,年琳瑯吃著,逛著。
秦以寒始終笑意滿滿的陪在她身邊,順便隔絕人群的擁擠,走進小吃街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秦以寒身上一塵不染的高定西裝已經沾滿了來路不明的油漬,皺皺巴巴的完全不復往日的光彩。
他卻像是對這一切恍若未覺一般,依舊撐著雙手擋在年琳瑯身體兩側。
“你嘗嘗這個!特別好吃!”
年琳瑯手里端著一碗飄滿紅油的粉回眸笑的明媚,說著話十分自然的把筷子上的粉送到秦以寒唇邊。
路邊的燈光有些昏暗,照的年琳瑯原本就精致艷麗的五官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感,紅油在她唇角上泛著光亮,襯著她唇角明媚的笑意更加嫵媚動人,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秦以寒眸光一暗,抬手捏住年琳瑯的下巴,緩緩湊了上去。
溫熱的觸感在年琳瑯的唇齒間化開。
曖昧的氣息瞬間在兩人周身四散開了。
年琳瑯僵直的站在原地,聽著耳邊的輕笑聲猛地回過神,一把推開面前的秦以寒,低吼道:“這還有孩子呢,你干什么!”
事實證明,占便宜果然上癮。
秦以寒垂眸注視著她,帶著溫柔的雙眼倒映出年琳瑯惱怒的神色,他輕笑了一聲,“念念的意思是,沒有孩子就讓親了?”
這貨的腦回路到底是什么構造!?
年琳瑯:“……?”
見她一臉不滿的盯著自己,秦以寒幽深的黑眸中掠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咂了咂嘴十分認真的補了一句,“恩,味道確實不錯。”
什么味道不錯?
是她,還是粉?
年琳瑯一瞬間想歪了,臉頰上的紅暈騰的蔓延到了耳后。
“你……!”
還不等她的話說完,身后不知是誰撞了她一下。
下一秒,年琳瑯連人帶碗全都撲進了秦以寒的懷里,手里的粉灑了一地。
秦以寒早已經不成樣子的高定西裝此刻沾滿了紅油,連穿在里面的白襯衫也沒能幸免。
完蛋了……。
年琳瑯垂眸盯著秦以寒身上的紅油,臉上的羞憤瞬間消失,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一下秦以寒的神色。
她抬頭的瞬間,秦以寒剛巧也垂眸像她看來,眼中帶著莫名的愉悅,低喃道:“唔,又多了二十萬。”
年琳瑯暗暗咬牙,“記賬!”
“好,念念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說這衣服不值二十萬呢?”
年琳瑯回眸看向秦以寒,見他笑的一臉無辜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在心里告誡自己,面前的是債主,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