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從祖父離開,我的生日只有事后的“對不起”,想去的游樂園,只有隨口答應后的“我很忙”,不開心時只有一句“別那么消極”,母親節我精心準備的禮物最終歸宿只能是垃圾桶……我想到了很多“不值一提”的小事,卻發現竟都不是生前的最后一件事。
“喂”領路人冰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這時,我才發現已經過了那么久,為了不打擾其他人,我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開始再一次仔細回憶:到底為什么離開。
記憶回到了十三歲半那年,我做了一個愚蠢卻從未后悔的決定,我對母親說蠢了我想當演員這畢生夢想,帶有傳統思想的她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從那以后,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話題也只有學習,我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每次吵架時,她的每一句“你能不能正常點”“還不如死了算了”“我干嘛要生你”都如帶了鹽的刀一樣,在我的心上傷肆無忌憚地劃,傷口無法愈合,日漸腐爛,最終麻木。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誰對誰錯,也許已經不重要了吧,現在的我似乎對一切已經不再好奇,就連夢想,也不再抱有期望。如果我真的離開,也算是完成了她一心愿吧。我真的……好累,不知不覺,我陷入了沉睡,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我離開這個世界的第五天了。
“你快點想吧,不然就要魂飛魄散了。”
“如果想不起來怎么辦。”這五天的回憶時光,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精力,我再也不想去回憶那如同噩夢般的經歷,哪怕魂飛魄散。領路人似乎從我的眼中領會到了我的意思,“你可以回人間看看,但記住只有兩天時間了。”
我點點頭,便走了,說實話,我真的不愿回到那個地方,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
一會到那,我便看到往常妝容精致,盛氣凌人的母親正滿臉憔悴地在角落里獨自哭泣,我陷入了無言的深思,一年半的爭吵早已磨光了我對這世界所有的期待。
如今看到這悲慘的結局,早已沒了當初那撕心裂肺的悲傷,只有無盡的悲哀,我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也想不通,也許是因為觀點不同,習慣不同,還是我們相比對方更愛自己或是更愛對方的光環而無法做出妥協。不論為什么,對我來說早已不重要了。我的目光落到了還沒收拾的水晶球碎片,突然想了起來。
那是我十歲時祖父送的生日禮物,那應該是我短暫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有幸福的家,疼我的祖父和真心的笑容,哪怕那是假的。
水晶球碎了,于是我親手結束了我的生命。如此可笑,不值一提的理由,讓人覺得好笑,但我只覺得悲哀,心死大于哀。從樓上跳下來的痛,我仍記憶猶新,卻比不上回憶的一分。
想起了這一切,我回到了登記處,說明了死亡原因,他又問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們可以盡力幫你實現一個。”‘我希望我們愛的和愛我們的人都懂得如何去愛。”
我想我是這社會的畸形,但我相信我的同類一定不會少。
在選擇輪回時,我毅然地選擇了水母,沒有心,雖不會開心,卻不會難過。這是我記憶中的最后一件事。
離開這世界的第七天,我徹底結束了這悲哀的一生。
(本文完)

兔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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