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一出現,王大牙便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圓睜的眼睛了里,充滿了不敢相信。
也難怪他震驚成這個樣子,因為來人竟然和他有九分相似。若非他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氣質神態差別明顯,恐怕自己的朋友甚至親人都會認錯。
“陳福兒,過去那邊兒,讓王牙頭仔細瞧瞧?!标惗酚孟掳椭噶酥竿醮笱溃瑢χ鴣砣苏f道。
陳??戳艘谎弁醮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低著頭,小聲地回應道,“是,二爺……”
“啪”,陳二狗一個耳光,扇得陳福差點摔倒,趔趔趄趄地往后倒退了四五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蠢貨,說了多少次了!當著鄧二爺的面,千萬不準喊我二爺,要么喊云哥,要么喊二少爺!怎么你這豬腦,就是記不清楚!”陳二狗怒斥著陳福,就像教訓孫子;而陳福也只是緊緊低個頭,不敢反駁半個字。
鄧胖子抿了一口金桐玉露,饒有興致地看著門口三人。陳二狗扭頭看了鄧胖子一眼,見鄧胖子擺了擺手,這才停下了對陳福的斥責。
“行了,抬起頭來,大大方方的走過去。讓王牙頭,好好看看你的臉!”陳二狗托著陳福的下巴,手腕稍用力,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陳福被迫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惶恐,對陳二狗的話,沒有做出反應。
“你這損色,讓你過去給他看看,聽見了沒有!”陳二狗見陳福呆呆的,像木頭一樣,又怒了。揚起右手,作勢要打。
“聽見了,聽見了,二少爺饒命!我這就去,這就去……”陳福回過神來,把手擋在頭上,連忙向陳二狗告饒。
陳二狗松開陳福,頭扭向一邊,拍了拍手和衣服,然后往地上吐了口痰。仿佛剛才接觸到陳福,是一件很晦氣的事。
陳福畏畏縮縮的挪到王大牙身邊,卻始終深深低著頭。
“抬起頭來!不然你以后,也不用抬起來了。”陳二狗重重地拍了一下門板,動靜大的,讓坐在遠處的鄧胖子都有些皺眉。
“是……二少爺……”陳福顫抖著,艱難地抬起頭。不過他此時牙關緊咬,雙目緊閉;僵硬地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緊緊握成拳。
陳二狗看著陳福那“沒出息”的模樣,就覺得很是丟臉,不由得怒火重燃,就要在陳福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腳。
鄧胖子用眼神制止了陳二狗。不是他突然發了善心,而是陳福,可不被陳二狗的發泄給打壞了。
“你叫陳福?”王大牙看著那個不停顫抖的“另一個自己”,竟然平靜地問道?;蛟S是因為他有一顆大心臟,也或許是他認命了。
“是……”陳福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陳二狗,見到陳二狗點頭同意,這才顫顫巍巍地回答王大牙。
“他,和你是什么關系?”王大牙看著陳福身后的陳二狗,思索片刻問道。
陳??粗醮笱赖难凵瘢挥没仡^也自然知道他是在問陳二狗,“他,是我的二,我家的二少爺?!?p> “那他,待你好嗎?”王大牙明知故問。
“還好?!睕]想到陳福竟然沒有絲毫遲疑地,給出了肯定回答。而且他看王大牙的目光,也沒有閃爍不定,看起來不像是違心話。
陳二狗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一問一答,突然樂了,“哈哈,王牙頭是想要策反,我家的家奴嗎?”同時走上前去,抓住陳福的后領,“陳福,告訴他,你恨不恨我!”
“不敢,陳福并不恨二少爺,沒有您,我和母親,恐怕早就化為白骨了。我感激您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恨?!标惛;卮饡r,又習慣性得低下頭。
“聽見了嗎,哈哈。王大牙,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留點勁,好去投個好胎,它不香嗎?”陳二狗一臉囂張得看著王大牙,和先前的卑微模樣,判若兩人。
“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吧,陳福,就是為你準備的替身。不過不是李代桃僵,而是偷梁換柱!怎么樣,現在你明白,我們的底氣所在了吧!”陳二狗俯身,用拇指和食指側面捏著王大牙的下巴,面露兇光。
“你們的手段,雖然見不得光,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確實費心了。
不過,這計策,跟你陳二狗又有什么關系!你有什么可裝的,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條狗而已!”王大牙突然指著陳二狗的鼻子罵道。
陳二狗被罵得稍微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頓時火冒三丈。這狗字,他拿來自嘲,怎么都可以;但是如若不相干的人拿來嘲諷自己,他鐵定要跟對方玩兒命。
陳二狗直接釋放出自己的兩黃兩紫四個魂環,拳頭上包裹著墨綠色的魂力,一拳,狠狠地打在了王大牙的嘴巴上。
失去自身魂力保護的王大牙,而且還是被陳二狗的含恨一擊,悶中了脆弱部位上。當即鼻孔飆血,兩顆大板牙也陳二狗給被打斷。
王大牙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口鼻,吐出了兩顆寬寬的斷牙。
“竟敢說我是狗,狗你大爺!今天我要是不打爛你的大牙,老子特么跟你姓!”陳二狗又抓住王大牙的衣領,給他補了幾記響亮的耳光。
王大牙將攥著斷牙的手,不動聲色地背在身后。同時自己一聲不吭,默默地承受陳二狗的折辱。
“行了,別浪費時間了,趕緊送他上路,遲則生變!”鄧胖子啪得一聲,將手中的的玉質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陳二狗見鄧胖子催促,當即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甩給陳福?!叭ィ瑲⒘怂?!從今晚開始,你就是王大牙了!聽清楚了得有?”
“聽清楚了,二少爺。我便是王大牙,我便是王大牙!”陳福捧著匕首,恭敬地回答道。
“放屁!王大牙可不會,叫我二少爺!你再好好想想,王大牙,到底該怎么稱呼我!”聽了陳福的話,陳二狗突然炸毛。
“哦”,陳福默默點頭。突然,一把匕首,猛插向王大牙心臟。王大牙并沒有躲閃,反而神情平靜地迎了上去。
“噗”,,噴射而出的血紅,伴隨著一聲突破血肉的悶響,噴了陳福一身一臉。
王大牙的尸體,圓睜著眼睛,詭異地笑著。嚇得陳福亡魂皆冒。不由得往后倒退幾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沒出息的東西,一個死人,就把你嚇成這樣!”陳二狗走上前去,踢了踢王大牙的尸身。尸身被踢得偏離了平衡,緩緩躺倒在地上。
王大牙的尸體似笑非笑得盯著陳二狗,看的他頭皮發麻。狠狠地踢了一腳尸體的腦袋。將它踢得,背過身去。
鄧胖子走了過來,拿著一個小瓷瓶,往王大牙的尸體上噴灑了些不知名的東西。很快尸體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除了一套破損的衣服,什么也沒留下,包括本來衣服上的血污。
做完這些后,鄧胖子回到了座位上。
陳二狗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一臉晦氣的扔給陳福?!暗葧海憔痛┲@身,到大通牙行去。記住,以后你就是王大牙。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标惛=舆^接過陳二狗手中的衣服,恭敬地點頭稱是。
“對了,你把這里這里還有這,把這些濺到地板和墻上的血跡,擦干凈了。”陳二狗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吩咐陳福道。自己則來到鄧胖子身邊,切切低語地交談著一些事情。
陳福跪在地上拿著抹布,仔仔細細地將濺在地板上的血跡,一點一點地擦干凈。
突然陳福愣了一下,墻角陰暗處的角落里,兩個手指粗細、約半寸深的凹洞,出現在了他視野中。凹洞里各自放著一顆,沾著肉絲和血液的板牙。
陳福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沒有向陳二狗匯報。而是偷偷將附近地上的盆栽挪了挪,擋住了墻角那兩個洞的視野。
“二爺,果然如您所料,那王大牙還真是自投羅網。這前前后后環環相扣,幾乎天衣無縫的計劃,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标惗焚u力拍著鄧胖子的馬屁。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去送送‘王牙頭’,免得讓說我們不懂‘禮數?!编嚺肿訉O二狗擺了擺手。
“好!我這就去送‘王牙頭’,保證給他,一根毛不少的,安全地送回去!”陳二狗笑著,拍著胸膛保證道。
“行了,去吧。注意別讓那人脫離控制。”鄧胖子拍著陳二狗的肩膀叮囑道。
陳二狗帶著“王大牙”離開了,鄧胖子在房里轉了轉,并沒有發現什么明顯的痕跡。然后到處噴灑了一些去除血腥味的藥劑,這才安心地走出房門。
上次他沒有收拾痕跡,主要是因為場面太惡心,而且沒有活人看到過他。這次可不一樣,大通牙行那邊,可是有很多人知道,今晚王大牙是被他請來赴宴了??神R虎不得。
如果,他之前沒遇到胡列娜她們,這將或是一次,完美的,“天衣無縫”的貍貓換太子的戲份。
那兩顆斷牙,或許明天,便會被來打掃衛生的小廝,收拾干凈;地板上的痕跡,也將很快會被修復。王大牙費勁心思留下痕跡,也基本不過是徒勞而已。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