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殺式營救
“一之瀨……厚生勞動省的事務次官啊,這件事他也有一份?”八神問道。
“嗯,”羽村點頭:“你知道醫療系統產業開發機構嗎?”
羽村所說的醫療系統產業開發機構就是新藥開發中心的母機構。
“知道。”八神回答。
羽村接著說:“新藥開發中心也是這所機構的一部分,對厚勞省的官員來說,這里是不可或缺的養老公司。而20年前左右推動這所機構成立的幕后功臣,就是年輕時的一之瀨。一之瀨就是靠著這項功勞,爬上事務次官的位置。”
羽村挑了一下眉毛說:“也就是說,新藥開發中心,是一之瀨權利的來源。為了保護這里,他必須確保addc9能夠完成。”
“即使會有許多人因此而死嗎?!”
“嗯,ADDC9伴隨著莫大的利益……能受惠的人不僅僅是一之瀨他們,甚至連每個人能分到多少都算得清清楚楚了。”
羽村看著站起身的八神說道:“事到如今私底下死幾個人是無法阻止新藥完成的。”
“為什么要用共禮會的黑道進行人體實驗?”八神問。
“因為生野這么指定的。”
“生野指定的??”
“嗯,只要用ADDC9進行實驗,每次都有可能出人命,要是好幾個人失蹤,不管怎么隱瞞都會引起騷動,但黑道界的爭斗,不管死幾個人都不奇怪,社會大眾只會覺得稀松平常。”
“嗯……或許吧。”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羽村仰頭看著面前的八神:“生也說……不能用無辜的人來做危險的實驗。”
八神的眉毛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低聲說道:“黑道的命就不是命嗎……殺黑道就無所謂嗎……?”
“原本企圖毀掉新藥開發中心的就是建筑承包商梶平。而共禮會是他旗下的士兵,就算這些人死了也不會心痛。”羽村抬頭看著八神后方的監屋說:“這不是我說的,是生野說的。”
監屋雙手抱胸,竟然也是少見的一臉嚴肅,他說道:“給我努力招供,要是你沒料了,就立刻進入處罰的時間。”
羽村無奈的垂下頭,喪氣的喃喃自語:“你們還想要我說什么?”
“我還有想問的事情。”八神說。
“什么?”
“以你剛剛的說法,你似乎只有擔任鼴鼠的窗口,但實際上不只是這樣吧?有證據顯示你對攻擊共禮會保持積極態度,那就是……”八神掏出手機,翻找著照片,找到后,他將手里舉到羽村面前:“這是久米被殺的那個晚上……”
“所以呢,那又怎樣?”羽村翻眼盯著八神。
“你還記得吧,這是你押走久米時的防盜攝影機畫面。那時你為什么會站在第1線,甚至讓防盜攝影機拍到你的臉?這太不符合你的作風了。”
“哼……”羽村冷哼一聲,沒有作聲。
“回答我。”
羽村歪著頭說:“那時鼴鼠已經連續殺了兩個共禮會的成員,因此他們更加提防,甚至不會單獨走在街上。”
監屋輕輕的‘嗯’了一聲,看來當時的情況確實如羽村所說。
“在那樣的情況下,鼴鼠要獨自抓住共禮會的人是不太可能的。但鼴鼠不會讓我以外的人看見他的長相,所以……只能由我來幫他了。”
“你離開愛慕之后,鼴鼠呢?”
“他從后門帶走了久米。 Addc9的受試者會被裝進后車廂,送到生野那邊。”
“新藥開發中心??”
羽村搖了搖頭:“不,不是開發中心。而是別的地方,但只有鼴鼠知道位置。”
“所以人體實驗……是在其他的秘密場所進行嗎?”
“就是這樣。”
“那……為什么要把尸體的眼睛挖掉?”
“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要制造出黑道爭斗的假象,或單純是鼴鼠的興趣。”
“行,這件事兒先到這兒,接下來是新谷的命案。”
“………”
“新谷不是共禮會的黑道,卻被當成addc9的受試者嗎?”八神情緒略微有些起伏,聲音微微提高問道:“還是殺他有其他的理由?”
“他……之所以被殺……”羽村不敢看八神的眼睛,低垂著頭說道:“是我的錯。”
“哈?!!”
羽村解釋:“久米的命案……讓我落到接受審判的下場,我明明沒殺人,怎么能去吃牢飯?所以,我被迫做些準備來預防萬一,開庭前,新谷接見我的時候我告訴他:如果我之后不可能被判無罪的話,你就去調查新藥開發中心的生野。”
“所以你……把一之瀨他們的秘密泄露給了新谷?!”
“我并沒有說出一之瀨的名字,只有生野的名字而已。”羽村說:“不過……在他們看來,我這樣的行為完全是背叛吧。所以我確實對新股下了封口令,告訴他這是為了預防萬一時的情報。”
八神詫異的問羽村:“他明明知道這是很重要的情報,為什么會打電話給生野?”
羽村搖頭:“不知道,但我大概能想象到原因。”
“噢?”八神好奇,到底會是什么樣的原因,能讓新谷這么奮不顧身,以至于頂著喪命的危險。
“說來聽聽,我很想知道。”八神說。
“新谷他……應該是不想……輸給你吧。”
“什么?”
“他贏得我的無罪判決時,實際上掌握關鍵證據的人是你。新谷只是沾了你的光,周遭的人雖然嘴上沒說,但心里都知道吧,而且你接下來依然走得比他更靠前,開始找尋審判中找不到的真兇,不知道新谷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看著這一切啊,他期待你精彩的揭發真相嗎?”羽村微微搖頭:“我不這么認為……”
八神突然回想起了新谷當時質問他的動作與言語:哼!就憑你,是捉不到鼴鼠的!你一定以為這只是黑道爭斗吧?!但鼴鼠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回過神兒來,繼續聽羽村說道:“他必須比你更快掌握真相,才能第1次真正的贏過你。”
“所以新谷……”八神訥訥的說道:“是為了自己調查事件,才會打給新藥開發中心?”
羽村笑了笑,臉上干涸的血漬崩裂來,他用手背搓了搓鼻翼附近,說道:“我不是說這是我的想象嗎?但無論原因是什么,結果都一樣。新谷企圖接近生野的事情,立刻傳到一之瀨的耳中。他發現了我將情報泄露給新谷。”
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是一之瀨下令殺掉新谷封口的……
羽村繼續說:“站在我的立場,只能讓新谷死了,委托鼴鼠的費用也是我自掏腰包的。而代罪羔羊,則選擇了綾部。”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說:“我們先弄到他的槍,是鼴鼠用這把槍對新谷下的手。他用手槍行兇之后,補充子彈,并消除使用痕跡,將槍放回綾部身上。這么一來,從尸體身上找到的子彈膛線,就會與那把槍相符。于是,我們制造出了:新谷是被綾部刑警的槍打中,這個不可動搖的事實。到頭來,綾部沒有像樣的不在場證明,‘不記得被攻擊……這種說詞誰會信啊?’”
“不過……只要抓到鼴鼠,你再重新說出剛才的證詞……”還沒說完,八神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氣味。
八神轉身查看,監屋也聞到了味道,開門走出了房間。
松金老爹上了年紀,再加上最近偶感風寒,鼻子不通,所以沒有聞到,他問八神:“怎么了?”
“有股焦糊的味道。”
“什么?!”松金老爹使勁嗅著周圍的空氣,確實聞到了一絲糊味。
羽村坐在位子上陰沉的笑道:“哼哼哼哼………松金組來救我了。鼴鼠,或許也在。”
八神轉身對老爹說:“老爹,要離開這里了!”
松金老爹舉起槍對準羽村說道:“別磨蹭,站起來。”
羽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對松金老爹說道:“組長,我勸你最好立刻放了我,我會叫松金組的人撤退。這么一來,你們就可能逃過一劫。”
“閉嘴!如果厚勞省的那件事情是真的,你也不過是個用過就丟的棋子,走!”說著他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槍,示意羽村趕緊走。
此時八神已經開門沖了出去,羽村緩慢走向門口,身后的松金老爹說道:“對他們來說,多得是能代替你的人!”
羽村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并不是這樣的。”
“你還真是傻……”
“哼……”
八神等在門外,三個人一起來到本丸園舞廳。此時監屋已經糾集了近乎所有共禮會的小弟聚集在此,準備開戰。
見八神他們從后頭出來,快步上前兩步大聲說道:“是松金組,他們在下面放火了。”
村賴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大叫著:“頭子!!”
“喂,村賴,他們有多少人?”
“頭子——!!”村賴的表情扭曲,只顧大聲吼叫著。
“村賴!他們有多少人?啊?!”監屋又大聲問了一遍。
“頭子——!!!”村賴狂吼著朝監屋身前沖過來,人群被沖開,看見村賴身后的人無不四散逃開。
“快跑!!”八神大叫一聲,拉著松金老爹和就往后跑。
嘭的一聲巨響,硝煙彌漫,整個本丸園舞廳內迷霧重重,村賴連慘叫都來不及,便被綁在身后的炸藥轟的粉身碎骨。
村賴其實想讓監屋他們快點兒逃跑的,只不過當時處于極度恐懼,再加上大腦一片空白,除了會叫人之外,已經別無是處了。
監屋從地上爬起來,身上、臉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他也處于驚恐之中,本能的四下觀瞧著。
本丸園舞廳內,除了及早跑開的部分黑道以外,死傷慘重,幾乎一半的小弟已經不省人事,橫七豎八的躺在各個地方。
“我操他媽的!!!”已經回過神的監屋,腦袋上青筋暴起,低聲嘶吼著。
他快速沖向大門,逃過一劫的小弟也是各個激憤緊隨其后。
松金老爹拿槍指著羽村,也是憤怒至極。
“喂!!”他強壓怒火問羽村:“我們組什么時候變成這種好斗派了!!”
“呃……”羽村搖晃著身子,似乎他也沒想到,會這么激進。
樓下更是一片狼藉,汽油被潑灑的到處都是,數十名松金組小弟手持各種器械,與共禮會纏斗在一起,在熊熊大火中,搏命廝殺。
“快來救我!!”剛下到一樓與二樓之間的羽村,沖樓下的小弟們咆哮著。
松金老爹使勁抓住他的肩膀,用槍頂住他的后心,大喝到:“阿隆!不要讓他們靠近羽村!!”
八神點頭,觀察著形勢,他指著旁邊的側門出處說:“老爹,往那邊兒走,我不會讓他們靠近你們的。”
“你要小心啊,阿隆。”
八神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只是一拳重重的砸在第一個沖上來的小弟臉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似乎是替八神回答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