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母廟
一處寬敞的庭院之中,月光透過月桂撒落斑駁的光影,應緣靠在院中參天的桂樹下小憩著,一陣清風吹來,懸掛在屋檐下的風鈴傳出清脆的聲音。
應緣睜開眼來,離開庭院出現在半座廟之中,在墻壁上,浮現出了這幾個字:雍州豐都蓮花塢云夢江氏江厭離。
江厭離,看到這三個字,應緣眼中精光一閃,表情凝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終于是出現了嗎?
只是你是以怎樣的姿態來到這個世間的,悠悠歲月長河中的一朵相似花,還是故人重回。
五百年了,終于要再出去一趟了!
“楊嬋,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楊嬋趴在床上看著手中的話本小說癡笑,聽到應緣的話后,忙不迭地喊道,扔下手中的小說瞬間來到院中,可是已經不見應緣的身影。
“啊!”楊嬋氣得直跺腳。
“三歲。”楊嬋大喊了一聲。
同樣在樹下呼呼大睡,還冒著鼻涕泡的三歲虎軀一震:“到。”
“走,跟我去抓人。”楊嬋眉頭一橫。
三歲威嚴的虎身出現在廟中,楊嬋躍上三歲的身子,三歲幾個跳躍間便不見了身影。
……
近日眾修行世家前往云深不知處聽學,途經彩衣鎮,讓這座小鎮顯得熱鬧非凡。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年輕人站在彩衣鎮的街頭,對著來往的行人叫喊。
“我有無上修行功法玄心正法一卷,得我正法者,不入沉淪,不墮地獄,不遭惡毒之難,不遇虎狼之穴……”
只是他樣貌年輕,完全沒有仙風道骨之感,圍觀群眾都把他當成個騙子。
“師姐,師姐,這邊好熱鬧,我們過去看看。”魏無羨跳了跳,沒看到是什么情況,說著便跑過去。
“阿羨,你別亂跑。”江厭離忙喊道,腳步跟了過去。
江澄和其他云夢江氏的人也忙跟了過去。
魏無羨在擁擠的人群中擠開了一條路,和江厭離,江澄站在人群之前。
“老哥,這是什么情況啊?”魏無羨問著旁邊一位大哥。
“這人說他有什么無上的經文,得了他的經文,不墮輪回,長生不老,有人問他的經文多少錢,他又說他的經文不賣,只度有緣之人,你說這人有沒有意思。”
“師姐,你覺得這個人是不是故弄玄虛的騙子?”魏無羨問向江厭離。
江厭離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時應緣卻想著江厭離走了過來。
“在下應緣,自昆侖而來,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驚奇,乃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到你的手中了,我這里有無上妙品玄心正法一卷,只售三兩三錢。”
“你說你這乃是無上正法,只賣三兩三錢是不是太便宜了。”未等江厭離開口,她身邊的魏無羨便質疑道。
“我這玄心正法要是遇到無緣之人,便是那連城寶物也不換,但是遇到有緣之人,只三兩三錢也足矣。”應緣解釋道。
“姐,我看這個人像個騙子。”江澄在江厭離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位朋友,我等乃是云夢江氏的人,已經身有傳承,不便再學他法,多謝你的美意了。”江厭離拒絕地很是客氣。
“可惜,可惜。”應緣嘆息了兩聲,隨后徑自走出人群。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諸天炁蕩蕩,我道日興隆。”
有聲音縹縹緲緲,如從九天之上傳來,傳入江厭離的耳中,一時心中無比清明,像是籠罩心頭多年的陰云被人給撥開了一般。
“你們有聽到什么聲音?”江厭離看了看魏無羨和江澄問。
魏無羨和江澄相視一眼,齊齊地搖了搖頭。
江厭離再去看那道麻衣身影,在來往人群中已不見了蹤跡。
玄心正法,有緣人,江厭離暗中嘀咕著,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就沖著這幾句話,這人就是一個高人。
參天古樹,漫路荒藤。萬壑風塵冷,千崖氣象奇。一徑野花香襲體,數竿幽竹綠依依。草門樓,籬笆院,堪描堪畫;石板橋,白土壁,真樂真稀。秋容蕭索,爽氣孤高。道旁黃葉落,嶺上白云飄。
江厭離一行人來到了云深不知處,開始了她們的聽學之旅。
只是自打來到云深不知處后,她便經常晚上做著同一個怪夢。
在夢中。
洶涌的海浪一波一波打在礁石之上,在遙遠的海中,一根黑色石柱直沖云霄,仿佛連接著天和大地。
“琥珀。”
畫面向后轉去,一道十丈的虛影出現在虛空之中。
“諸神已經決定喚來大洪水洗滌大地,重定地風火水,你速速帶著其他天女回到昆侖。”
無邊的大洪水涌來,瞬間淹沒了大地上的一切,在昏暗的洪水中,一只只魔獸張著血盆大口襲來。
……
這一夜,江厭離一個人來到了后山,坐在溪澗邊看著潺潺的流水發著呆。
今天對于她來說,是異常特別的一天,她解除婚約了。
雖然解除婚約這個決定是父親提出來的,但畢竟是對方先有悔婚之意的,所以她的心里面還是很難受,原來自己是這么容易被人嫌棄的嘛。
“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啊!”一道溫和的聲音在江厭離的耳邊響起。
江厭離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在溪流對面,站著一個穿著青衣的男子。
是他,那個在彩衣鎮叫賣功法,還說她是有緣人的那個人,應緣。
“是你,你怎么會在云深不知處?”江厭離疑惑地問,在云深不知處這么多天,她從未見過此人。
“我想來便來了。”應緣輕輕點足,飛落到江厭離的身邊。
“我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彩衣鎮之前。”江厭離起身打量著應緣,心中有些疑惑,沒來由地感覺到親切。
“可能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吧。”應緣開著玩笑道,坐到青石上。
江厭離也重新坐了下來。
“怎么這么大晚上一個姑娘家孤單單坐在這后山,有心事?”應緣問。
江厭離低著頭,沉默不語。
應緣也沒有追問,指向對面的樹林:“你看。”
江厭離抬頭看去,星星點點的光芒從森林中飄近。
“是螢火蟲!”江厭離驚喜地道。
那光芒越來越多,從對面飛舞到了江厭離的身邊,江厭離攤開手掌,一只螢火蟲落在了她的掌心。
“好美啊!”江厭離感嘆道,心中的陰霾似乎在這些光芒的映照下一掃而空。
“螢火之光雖不比皓月,但也有著它獨特的美麗。”應緣附和著。
“我聽人說,螢火蟲只有一天的生命,所以在這僅有的一天內,它們盡情閃耀著生命的光芒,當光芒熄滅的時候,就是它歸于塵土的時候。”江厭離又有些感傷地道。
“真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呢。”應緣淡淡一笑道。
“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