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掃了一眼。

　　公事公辦的語氣。

　　“小西子，看看這兩個是不是活的。”

　　“沒問題！”

　　白大褂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呼哧呼哧來到護欄旁，右手食指搭上對方脖頸。

　　還在跳。

　　“離姐，這個是活的！”

　　至于另一個，他隔著距離觀察了幾眼。

　　后腰的匕首直直立著，這種傷口，估計沒命了。

　　保險起見，他還是過去探了個脈。

　　果然毫無動靜。

　　他表情帶上幾分嚴肅。

　　“離姐，這個已經沒了。”

　　江離聞言，眸色一凝，大步走到尸體旁。

　　“死因是什么。”

　　“我看看。”

　　白大褂上上下下摸索一番。

　　尸體渾身只有后腰一個傷口。

　　他緊了緊戴著的一次性手套，伸手拔出匕首。

　　幾滴血濺出來。

　　白大褂視若無睹，仔細觀察傷口。

　　深5厘米左右，沒有翻肉，干凈利落，一刀斃命。

　　很難想象是一個女孩子動的手。

　　他摘下手套。

　　“死因是這把匕首，傷口太大，休克致死。”

　　“確定？”

　　“確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離不由看向蘇棄。

　　那姑娘低著頭，兩只手垂在身側，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

　　像犯錯事等待訓斥的孩子。

　　態度還算端正。

　　她收回目光，朝那十幾個警察比手勢。

　　警察得令，整整齊齊小跑過來。

　　“請指示。”

　　“準備收隊。”

　　“是，長官。”

　　聲音響亮。

　　聽到這聲，蘇棄眼瞼微抬。

　　十幾人迅速分列兩對。

　　一對用手銬拷上司機，一對扛起地上的人。

　　沒一會兒，現場大致被清理干凈。

　　江離帶著白大褂向蘇棄走去，在她面前停下。

　　語氣是鮮少的溫柔。

　　“小姑娘，有些事情我們要做個調查，麻煩你和你的朋友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視線落到遠處的mini上。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那邊有三個男孩一直盯著這邊的動靜。

　　不出意外，應該是這小姑娘的朋友，也是整個事情的見證者。

　　從他們嘴里得到事件經過，不是什么難事。

　　這案子也算結了。

　　蘇棄卻是懶懶抬眸，不緊不慢開口。

　　“我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他們。“

　　有意見？

　　聽到這話，江離眉頭不由皺起，繃著一張臉，表情嚴肅。

　　“小姑娘，這是警局的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他們幾個是無關人員，你們沒有權利帶走。”

　　蘇棄嚼著口香糖，云淡風輕。

　　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固執。

　　江離被堵得無話可說。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姑娘。

　　腦瓜子靈活，嘴皮子也狠。

　　而且這幾句話說得句句在理。

　　她還真找不出話反駁。

　　斟酌一番后，江離遲疑道，“那也行。”

　　這就同意了？

　　白大褂驚訝。

　　江姐在他們圈子里出了名的說一不二，沒想的對這么個小姑娘倒是和藹可親。

　　要不是親眼見證，他還真不敢相信。

　　一句話下意識就從嘴邊蹦出來。

　　“離姐，你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只是這話剛出口他就后悔了。

　　江離聽這話，拳頭立馬握得“咔嚓”作響。

　　“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楚，麻煩再說一遍。”

　　顯而易見的威脅。

　　白大褂連忙擺出一副笑臉，笑得幾分諂媚。

　　“我剛剛就是夸你，夸你好說話，夸你人美心善。”

　　江離瞥了他一眼。

　　“晚上五十個俯臥撐，不做完不許睡覺。”

　　“啊，不是吧……”

　　白大褂叫苦不迭。

　　“我這身板二十個都累得夠嗆，五十個簡直是在要我的命啊！”

　　“一百個。”

　　“江離！你，你別太過分啊！”

　　白大褂雙手握拳，努力擺出氣勢很足的姿態。

　　“別以為你有我爸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

　　江離發笑，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雙手環胸。

　　“不好意思，我還真可以為所欲為。”

　　白大褂的臉“蹭”的一下，紅了。

　　對話戛然而止。

　　空氣突然安靜。

　　這時，江離身后突然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隊長！可以走了！”

　　打破安靜。

　　她轉身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明白，又轉過來對著面前的兩人發號施令。

　　“跟我走。”

　　白大褂習慣性跟在她身后。

　　蘇棄卻是沒動。

　　“你們先走，我和我朋友打聲招呼，五分鐘。”

　　她留下一句話，徑直朝左側的mini車走去。

　　江離也不阻攔，抬起手腕掐表。

　　——

　　蘇棄來到mini車旁，站到池原面前，玩笑似的口吻。

　　“池同學，本事不錯。”

　　池原從褲兜里摸出幾根口香糖，遞到她面前。

　　“你也不賴。”

　　他知道她有兩手，尤其擅長散打。

　　這次的卻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她動手。

　　程度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毫不夸張地說，就算他當時沒有給那一槍，一打二她照樣可以撂倒那兩個人，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思及此，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蘇棄的左臂上。

　　紗布剛纏沒多久，已經有鮮血滲出來了。

　　池原抿唇，“你為什么要刀自己？”

　　蘇棄接過口香糖，眉眼彎出笑意。

　　“私藏軍火的罪名，我們可擔不起。”

　　池原怔住。

　　褲兜里的槍隱約有些發燙。

　　這東西他小時候就開始碰，早就習以為常，居然忘記了有這么條罪。

　　“不說了，我等下去一趟警局，不跟你們回去，你們自己走。”

　　蘇棄把口香糖塞進兜里，轉身就要回走。

　　池原下意識叫住她，“等等。”

　　“嗯？有事？”

　　關心的話咽進肚子里，他手心微微冒汗。

　　“沒事，就是說一聲，明天見。”

　　“明天見。”

　　車后座的張子航看著兩人的互動，一臉奸笑，連連搖晃旁邊的徐逸。

　　“徐逸徐逸，你看池哥那樣子，嘖嘖嘖，居然還說自己不喜歡蘇神……”

　　徐逸一副生無可念的表情。

　　“張子航同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蘇神馬上就要進局子了。”

　　“我知道，但是我說的就是重點。”

　　張子航強調。

　　“好的，你說的是重點。”

　　徐逸扶額認輸，直接繳械投降。

　　他剛剛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這家伙腦子恢復正常，嗓子都要冒煙了。

　　實在是沒力氣和他爭。

　　況且就算是爭，那也爭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