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后一周，路荊收到了新的消息。

　　由空間戰略部門提供資金，“超帆”提前啟動了二期工程。路荊調派到重林，暫未設期限。他隱隱感覺接下來的四年都將在重林度過，稍感意外的是，安云也辭去了在中漠的工作，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去了重林。

　　跟路荊預料的一樣，重林幾乎見證了他在明面上的下半生。

　　實驗室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航天實驗室。字面上看，的確是孵化“超帆”項目的地方，但它真正盈利的點卻又是信息產業。

　　當他抵達重林時，安海出現在機場。

　　上一次見面在他和安云的婚禮上，路楊和石靄沒有出現，倒是安云的父母趕到了。

　　“聽說你在重林的工作證下來了。”安海嘴上說著工作，注意力卻飄向了三只小嗚。

　　“是，簽了兩年。”

　　“挺好，云云這邊找工作、孩子上學也方便，中漠那邊，我和她媽媽退休后認識的嗚少了……”安海一路念叨著，一直到車上，“我帶你去實驗室，還挺偏的。”

　　車從擁擠的干道拐進高架的入口，黃昏中，緩慢的車流向前推進，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四周的建筑也亮了起來，各式廣告牌用另一種形式表示著文明的顏色。中漠的顏色是凝重的橙色，所有路燈只有一種顏色，設置店門的牌子也一樣，走的是極端的純色。而重林走的是毫無限制，五光十色的世界中，他第一次感受到文明應有的色彩。

　　航空實驗室在城市的另一邊，隱匿在群林中，慘淡的白光似乎把中漠的光引了過來。

　　一只銀灰色嗚靜伏在接駁車的駕駛位上，被入口鐵門的移動聲驚醒，她朝遠處揮了揮爪。

　　安海的車進不去，路荊的一份行李放到了接駁車上，然后安海帶著安云回去了，說是帶她去熟悉工作崗位的上司。

　　“自我介紹下，全沁，目前是實驗室的主管。”全沁瞥了一眼路荊，然后直視前方，接駁車的電機在夜晚發出舒適的響聲。

　　路荊用疑惑的眼神注視她，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中年嗚能做上位置。

　　“別誤會，我今晚值班。”全沁解釋了下。

　　“這里有很多主管？”

　　“不，就我一個，還有你爸讓我轉交一份信給你，順帶一提，你又回來了。”全沁莞爾。

　　接駁車停在一棟小樓前，全沁沒有在說話，路荊搬下行李后就回去了。

　　路楊相當慷慨，即便安云并不住這，但路荊仍分配到了只有編制內員工家庭才能申請的獨棟樓，同時獲得了部分產權。

　　屋子剛剛打掃過，路荊熟悉屋子的風格，大概又是父親幫他決定的。

　　信封有被拆開過的痕跡，歷來如此。

　　路荊：

　　首先，我和媽媽一切安好，或許過些天能來看你。

　　然后談談你選擇的方向。從前些年的歷史看，航天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有太多不可明說的問題，但航天實驗室的誕生就是為了解決那些問題。因為扁平化管理，你的權限很高，幾乎不會遇到阻力，所以不要擔心條件問題。

　　超帆的項目是我推動的，很抱歉沒出現在你的婚禮上，這算是補償的一部分。

　　最近事很多，就說到這。

　　你的父親

　　又是一份乏善可陳的信，大致是我為你鋪好了路，怎么走隨你的意思。路荊對回到父親監視下的狀況有些厭惡，但隨即釋然了。父親對他的唯一要求是別看星星，其余的幫助，如果他是父親，同樣會這么做，把公有資源通過合理途徑給予孩子，似乎是烏蘭的傳統。